灼身 第66节(2 / 3)
你怎么来了?”哑而破碎的嗓音。
“来接小景的,”徐清澜没有停顿地说,“懿懿,别怕。”
怎么才能做到别怕?
她的心跳始终恢复不到正常指数。
“妈。”曲懿再度开口。
时隔十六年,又一次这么叫她,徐清澜不免愣了下,没给她追忆过去的时间,旁边那张阴沉沉的脸、衣服上干涸的血迹,把她到嘴边的自我感动硬生生逼退回去,最后变成反复的呼唤:“懿懿。”
曲懿低头看着手心手背已经凝固的血,脚踝的撕扯感在脚尖不断点地的瞬间复苏,大理石地面折射出晦暗不明的光圈。
她没有回应徐清澜的担忧,开始语无伦次,“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不对,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是在抱着侥幸心理,我以为我就出去一小会,不会发生什么的,他也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自己的……他骗我,他没做到……可我明明跟他说过他要是再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他这么爱我,不会让我心疼的,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和温北砚都是胆小鬼,爱情里的胆小鬼没有高低优劣之分,但爱的本质有深浅之别,他爱她,要远远多于她对他的爱。
一开始无欲无求的机器人,就这样爱成一个时刻举着枪的疯子,在应对她的事情上,黑黢黢的枪口永远是朝着他自己打去的。
“他真的很爱我,不会有人再比他更爱我了,其实有时候,我倒希望他别这么爱我。”
曲懿不停揉搓着虎口处的血痕,呼吸声比平时沉了许多,心里的闷热感压得反应迟缓不少,半分钟后,血痕已经消失,她的动作仍旧机械,“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但我知道我还没爱他爱到奋不顾身去死的地步,可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我想陪他一起。”
当着生养自己母亲的面,说出如此荒谬的言论,曲懿以为徐清澜会生气,再狠狠地骂醒她,但徐清澜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呼出的气息在环境渲染下也变得沉重。
徐清澜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上去平稳些,但嵌入手心的指甲、额角绷起的青筋血管通通暴露了她的不安,长长的一声叹息后,她说:“妈妈是生下了你,但在生下你之后,你就是个独立的个体,你有你自己选择的权利,就像当初,我和你爸离婚,我们也只是行使了自己拥有的选择权利。”
曲懿愣愣抬头,听见徐清澜继续说:“那会你外公外婆,包括我们身边的所有亲戚都劝我们,为了孩子,日子将就着过,等你真正懂事、有了完完全全的独立能力后再提这事,但我和你爸还是坚持要这么做,&039;为了孩子&039;这四个字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观念,比起你不能理解我们的做法而埋怨我们,我们更怕的是我们自以为是的为了你好,会慢慢形成压在你身上的负罪感……这也是我和你爸最不愿意看到的。”
医院的白炽灯敞亮,刺得眼底曲懿眼底一片酸涩。
冗长的安静后,她问:“你说你一直没忘了我爸,那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爸离婚?”
她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尤其在对待会让自己害怕的事情上,也因此逃避般的从来没有问过父母离婚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听徐清澜聊起往事,心里并没有产生抗拒,只是觉得自己的未来好像被罩上一层薄雾,迷蒙到看不见脚下的路,是荆棘丛生还是鲜花遍布她一无所知。
时过境迁,现在这场合也不适合深入回忆,徐清澜觉得不应该和她说这些,余光扫了眼手术室,想起十一年前的夜晚,她顶着一个前妻的身份,坐立不安地等待一个救治结果。
许久,她才做足心理建设开口道:“婚姻和恋爱不同,它会掺进去很多现实因素,比如两个人的三观理念,对未来的规划,并不是仅仅依靠一个爱字就能维系的。”
“维系”这个词让曲懿大脑产生了一霎的空白,她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另一处,断裂的神经愈合,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手术室里的人。
她的语气里带着自嘲:“他这人固执,做事偏激,还爱自虐,谈恋爱的时候又一点情调都没有,跟我一样,一身的臭毛病,可有我在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会出现我一个人。”
她可以漠视别人的求救,他同样可以淡然看待生死。
她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大大咧咧的脾性,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感受,他也可以为了她强行压下自己无处安放的偏执占有欲。
这世界上不仅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么爱她的人,也不会有第二个同她如此契合的灵魂。
想到这,曲懿眼眶已经湿润,又被她艰难收了回去,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话题拐回一开始,她干脆利落地说:“他要是真出事了,我就这么活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脚边覆着一片阴影,她心跳短暂地滞了一下,抬头看,果然是盛景。
她不知道盛景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景鼓起勇气牵住她的手,不再叫她“懿懿”,故作成熟的眼神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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