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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拨号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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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忍不住想去抚慰。与小动物四目相对时,人类仅需双手就能传递爱意,而且那份爱——尽管可能是自我意识的投射——终究还会回到自己身上。符黎用手缓缓靠近,面面也往前凑了凑,但那时,忽然,她注意到它淡粉色的鼻子和嘴巴下面隐藏着幼小而尖锐的牙齿。

它才几个月大,能有什么威胁呢。她本来也不是十分胆小的人。可现在,一种直觉让她停下,手顿住了,伸直的手指也慢慢蜷缩回来。她可以确保自己不会伤害动物,她对自己丰沛的情感持有自信,但也仅此而已。面面等不来人类的抚摸,似乎觉得没了趣味,收起了牙齿,用爪子磨蹭起床单。她站起来,走到卫澜身边,看见桌上一台古旧的电话机。

“天呐,”她说,“这个还能用吗?我是说,通话信号的技术好像早就革新了。”

“嗯,很神奇,还能接听,可能因为是老小区吧。前任房主没带走,我也没拆它。”他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回答。

在他的房间里,这是唯一一件时代的遗留物。不同于拥有数字按键的固定电话,这台电话机使用的还是旋转式拨号盘。它当然已经饱经风霜,橙色的外壳上存在多处破裂和划痕,拨号盘的边缘也变得参差。符黎拿起上方水平放置的听筒,右手食指插入圆盘的数字里,顺时针将其旋转,拨到以金属片为标志的底端。手指松开时,圆盘自动旋转复位,发出咔咔的机械发条声,连续、清脆、无比熟悉。

“天呐,”她又感叹道,“我好想念这个声音!”

“没想到你喜欢这个……”他的眉梢动了动。

“我小时候去奶奶家,每次都会用这个电话打给家里人,觉得特别好玩。”她欣喜地放回听筒,又不断转着拨号盘。

“是吗?我记得我以前都是用按键的。”

“这个真是老物件了,”她说,“不知道还能不能拨出去。”

“你试试看。”

她查看了手机通讯录里寥寥无几的名片。近年来,人们逐渐用即时通讯软件替代了通话和短信,而手机号则沦为注册各大网络平台账号的赛博空间通行证。她准备尝试拨给她的学生,因为其它的号码分别属于大学时的老师、租房中介、物业和修理水管的工人。数字从1开始,随后是两个8,每次都要用手指插进拨号盘的圆形孔隙,带动它转到底部,再等待其自然复位。1的位置距离金属片很近,但8就有些远了,等拨到倒数几位数时,听筒里已然传出了忙音。

“好像不行,”她惋惜地说,“拨号超时了。”

“那就没办法了。”终于,卫澜从抽屉里找出了他想要的,一套飞行棋。“如果你喜欢这个电话就拿走吧。”

符黎连连摆手:“那不行,那你用什么。”

“我正好可以取消固话,这样也不用周末被其他部门的人打扰。”

事实上,她真的对此颇为心动。这种古老的物件好像能带她重新回到儿时:刻进了记忆深处的机械声音,狭窄的小院,院子里巨大的香椿树,冬天的炭火,还有已故亲人的音容。但是,她看了看电话机表面的岁月痕迹,仍然决定放开手。“这是前任屋主留下的,她肯定不希望你把它送给别人。就让它待在这里吧。”

“……好,都听你的。”

卫澜笑了笑,把桌游盒放到床上,随后一只手撑着床沿,坐在地面柔软的地毯上。来玩飞行棋吧,符黎好像听见十几年前的男孩对他说。有时候,白衣姐姐在病房里徘徊不去,他俩逃不走,就凑在一起玩飞行棋。游戏的规则是骰子丢到数字6才能出发,以前玩这款游戏时,她总能率领自己的几架飞机遥遥领先。

“来吧。”

她也靠着床坐下来,接受挑战。果不其然,只要符黎开始玩飞行棋,这项规则简单的游戏就会变得更不平衡。因为她会先掷出几个6和5,让棋子走在前列,再适当地丢出1或2,让它们跃进刚好终点。然而同样一个骰子,在卫澜手中却只有普通的作用,像每个运气平平的人那样,通常,在起飞时,他们差一点就能走出第一步。

“不会吧。”他的笑容凝固了,微微眯起双眼。

你忘记了吗?

——符黎想问他,因为当年在病床上她也是这样赢的。在掷骰子、刮奖券、抽选卡片时,一些微小的、无关紧要的幸运会主动迎上来,钻进她的手心。过去,她把部分成因归结于一念之间的抉择,可是谁都知道,掷骰子并不需要什么信念。

“你再试一次我看看。”

他提出要求。她又随手一投,这次,一直窝在床角的面面冲了上来。也许在幼猫的眼睛里,任何动态事物都极具吸引力。它基于天性,猛地朝骰子扑过去,而他立刻伸出手臂去捞。应该躲开,无论从意识上还是肢体上,她都这么做了,结果却撞上了卫澜前倾的身体。

符黎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纠缠到一起去的。他的双臂支撑着床沿,那股洁净的、具有诱惑力的香水气息又隐隐扩散开来。她被禁锢住了,腿部弯曲着,唯一的出路是向上,学会飞翔。他反常地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需再向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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