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3)
少年眼睫浓密乌黑, 瞳孔澄净而认真,这么直勾勾地望来时几乎能照进人心底。
医务室脆弱的床板在轻微咯吱,贺止休却被看的分不出神, 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路炀紧紧攫住,几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生怕一切都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重重一滚喉结,思绪混乱道:“我没有故意形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
“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路炀哑声截断,抓住衣领的手缓缓松口。
他坐起身,单臂撑在斜后方,另一手捧住了贺止休的面庞,主动叩他心门:“你无法解释,那能不能告诉我缘由?”
贺止休薄唇翕动,好像在思考如何开口,又好似在挣扎。
闪电划过窗外,转瞬即逝的光亮映出他眉眼间的拉扯。
路炀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候着、等着。
直到姗姗来迟的雷鸣从耳膜滚过,他的手背附上了道灼人的温度。
手掌擦过肌肤,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掌心。
“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么?”许久之后贺止休小声问道。
路炀微顿,下意识问:“去哪?”
“陵园。”
·
天色灰沉,阴云密布。
路炀对陵园并不陌生,幼年每逢清明都会被带来祭拜未曾谋面的爷爷奶奶;后来池名钧离世,他又隔三差五往陵园里跑,一个人坐着地铁跨越半座城市,然后蹲在石碑前对着印刻上去的名字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被池悦开着车抓回去为止。
后来升了学,走读背着路苑柯偷偷练滑板,毫无意外被抓了包,当场烧了滑板转了学。
新学校是私立,寄宿制,一周里得待满五天,周末还得被摁头上堆满整个白天的补习班。
别说滑板,休息都只偷见缝插针地歇,来的频率才终于缓慢下降。
但较之正常的一年个位数,他依然频繁,基本只要有空就会往这儿钻。
来了也不说话,不叙旧,就纯看看。
以至于看守大门的保安换了几任都依然能认得他。
下车的时候暴雨歇止,变成毛毛细雨,冷风呼啸打在脸庞。
路炀站在伞下望着眼前的陵园,顿了两秒忽地说:“你哥也在这?”
用的也。
贺止休不由侧目,神情微愣:“你来过?”
路炀点了点头:“我爸也在这儿。”
医务室那沉默的时间里,贺止休思绪百转千回,却独独没记起这个可能性,也没想过居然会这么巧。
路炀幼年关系最亲密的父亲也恰好长眠在这里,几乎毫无意外会触景生情。
数个小时前开口既做好的决定陡然被截断,贺止休停在了原地,抬手轻轻拽住路炀,无数思绪间他开口的第一句仍旧是:“对不起……”
“……”
路炀终于抬头,没有镜框,他脸上的冷淡毫不遮掩,眼角还沾着几滴飘来的雨珠。
他冷漠问:“你今天是对不起说上瘾了吗?”
贺止休思绪还没完全回轨,闻言不禁愣住。
短暂沉吟后,他低下头,在路炀的注视中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那,抱歉?”
路炀:“……”
“我不知道你爸他也会在这里,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贺止休把手中的伞朝路炀倾斜,让冷风与细雨落在自己身上,试图用冰冷来镇压情绪,让头脑清醒。
但他的语言系统显而易见崩的很彻底,张口闭上反复数回,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
短暂沉默后他终于无可奈何的放弃,对上路炀视线再次开口:“对不起路炀,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好了,我现在就叫车……”
他掏出手机就要解屏,但手指刚触到,就被另一道冰凉覆盖遮挡。
贺止休想说话,路炀却率先截断:“还想道歉就把嘴闭上,我不想听。”
贺止休果不其然乖乖闭上嘴,一脸无辜地眨了下眼。
路炀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数秒,终于忍无可忍,叹了口气,抽出他手机,屈指在那罕见发冷的掌心处搔刮了下。
“一段时间没来不小心忘了,这儿只有一座陵园,既然都是这座城市的,那么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不稀奇罕见。”
路炀指尖朝下滑落,勾住一根指尖,三言两语道破了贺止休潜藏的担忧:“不至于触景生情,我来的很频繁。”
“真的吗?”贺止休不禁追问。
路炀点点头,侧目望向大门,微微眯眼:“我爸刚过世那会儿,在家里待着反而更难受,所以经常一个人跑过来看他,后来清明什么的也会过来祭拜。”
贺止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神态间的后知后觉不似作假,路炀瞟着他,终于觉出半丝不对。
迟疑稍许他还是问道:“你第一次来?”
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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