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3 / 4)
面摩挲两下,像安抚。她努力对他笑了笑,“小远,你别这么怕妈妈,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其实……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纪驰对吗?”
夏丽深深出了一口气,她抬眼,望着夏安远沉默的,瘦到脱相的脸,“我也见过他,见过他两次,一次在转院之后,一次在……八九年前。”
好想你,好想你。
夏丽第一次见纪驰的时候,其实没太看清他的脸。
隔得太远了,席建华的葬礼,她只能悄悄站在最远最不起眼的地方,夏安远以谁都不清楚的身份上去磕头烧纸,她看着她的儿子,看着看着就走了神,视线游移到其他地方,忽然见到主位里年轻一辈簇拥着一个人,和夏安远一般大的年纪,却把一身冰冷奢侈的成熟黑西装穿得合适笔挺。
年轻、耀眼、地位尊贵,以至于一片黑压压的人里,夏丽只看到他。很快,她又注意到他好半天都没挪地方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是她自己刚才也正在注视的方向。
看起来像在看别的,花圈遗像什么的。实际上他在看夏安远。
如果不是因为夏丽是夏安远的母亲,对这种事情拥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不会隔着这么远也觉察出来这视线里所包含的情愫,因为他收敛得非常好,是上位者游刃有余惯了的情绪控制。
夏丽的心几乎瞬间提了起来。很快,她又发现一个更要命的事情——夏安远在转身离开灵堂之前,也偷偷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过得太混乱,席建华去世,自己确诊胃癌,又遇上夏安远想要拿了席家的钱退学离开京城给自己治病,桩桩件件,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们在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她没法把话问出口。于是一拖再拖,拖过好多个四季变换,拖到她自己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时,她在夏安远枕头下发现了那张被他当成宝贝的照片。
用了很久夏丽才将葬礼上的那个人和照片上的这个人重合起来,她总算看清了眉眼,尤其英俊的小伙子,正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年纪,他向镜头伸出手,站在烟花前,眼尾含着温柔的笑意。
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夏丽把照片原原本本放了回去,掰着指头去算夏安远离开京城已经多少年。第六根指头折下去的时候,夏丽哭了。
照片是拍立得,就算被塑封得再好,时间久了,也难免会有褪色发黄的情况出现。可记忆是不会褪色的,夏丽想,也许她儿子的记忆并没有随着相片的褪色而褪色,他只是把一切——爱、恨、欲望、遗憾、想念,都安静地藏了起来,或许会藏得更久,藏到照片模糊不清,甚至藏到他生命的终点。
小远是一个很能忍痛的孩子,她早该知道的。是她把他教成这副模样。
“所以你一见他,就把他认了出来。”夏安远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很久之后,那阵头皮发麻的感觉也没有过去。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什么时候的事?”
“转院到京城之后,第二天。”夏丽说,“应该是下班之后过来的,还穿着西装。他说是你的老板,路过医院顺便来看看。”
从青少年长成男人,变化其实很大,但奇迹般地,夏丽确实一见他就认了出来。她也没办法认不出,因为那是她的儿子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但纪驰不知道夏丽认出来他,只跟夏丽介绍说,阿姨,我叫纪驰。夏丽竟然是在纪驰自己口中得知他的名字。他把夏安远称作小远,说他来替小远来看看阿姨你在这里住得适不适应。
那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即明白了夏安远做了什么才换来后面的所有一切。很难描述她那个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有太多的话想问,也有太多的滋味堵在喉头,到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安静地看了纪驰一会儿,只问了一句,“小远呢?”
她看着纪驰忽然愣住,看着他垂下眼睛,看着他竟然露出来一点晚辈被长辈责备时的会露出来的模样,看着他低声说,对不起阿姨,小远最近有点生病了。
两人一直沉默到纪驰的手机铃响起,在他接过电话向夏丽告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夏丽叫住他,对他淡淡笑了一下,“小驰——这样叫你可以吗?”她说,“我不在小远身边,他又一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请你帮忙多费心照顾照顾他,好吗?”
房间里面一片死寂。
夏安远喉咙动的时候竟然尝到了轻微的血腥味,他嗓子痛得像被刀割一样,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从伤痕累累的喉管挤出来声音,“我不明白……”他用手掌撑住额头,身体很低地俯下去,胃里此刻也在抽痛,他说,“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不明白为什么夏丽要忽然跟他说这些,不明白现在这个妈妈和小时候那个妈妈怎么会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不明白他听到这些话为什么会变得更痛苦更无力,不明白事情的一切发展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小远……”夏丽在叫他,“小远。”
夏安远迟钝地应她,闷声从胸腔里传出来。
“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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