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期竹马年(十三)(1 / 4)
鼻间溢满了清新的香气,我安下心来,才发觉苗苗的香息与满湖的荷花香,仔细分辨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抽了抽鼻子,撑起上半身,往苗苗凑得更近,想去辨识这香气四溢之间的一抹苦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苗苗配合我的动作,俯下身子,将我搂得更牢了一些,我们一人在岸上、一人在水间,也因此他整个人斜倚在池边,几乎要倾进水中。
他的颈项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闻见了一瞬清晰的苦味。
那气息稍纵即逝,被苗苗及时隐下,但我已确实察觉。
我先前问他是否都好,他的回应轻飘飘的,不是愿意深谈的态度,只清清淡淡地说没事。他惯会装,眼下香息逸散着,像一条藏不实的尾巴,我总算能确切看破他的故作无事;可即使看得出他有心事,我还是不晓得切实的原因,若直接询问,恐怕也只会再次得到云淡风轻的回答。
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揪着他的衣袖瞎琢磨,一着急,就又想爬上岸。
「阿原你安分一点。」苗苗将我轻轻压回水中。
「苗苗……」我低低唤了他一声。
平常都是我老妈子一样追着苗苗嘮叨,他此刻护小鸡似地把我守在湖中的姿态自然新鲜,可是,我不希望他光顾着照料我,不让我也为他的心事分担一二。他也许恢復得比我快、也许强悍习惯了,但那不是我由着他装作无事的理由。
我不想逼他,便打算先让气氛再轻松点,或许到时候心情一松快,苗苗会愿意多说几句。
「──我觉得我好像水鬼。」我有些突然地说道。
「啊?」苗苗以为我要说什么正经话,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就是……这样拖着你贴近水面,有种抓交替的感觉。」我补充说明。
苗苗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上月与池中花,最后才又看向水里披头散发的我,似是无语着怎么有人会在花前月下胡说八道。我故意向下一沉,浸在池中的发丝随水波荡动,如墨淹染,乍一看还真有点水鬼要出没的氛围。
我冒出水面,眨眨眼,「很像吧?」
「才不像。」
苗苗叹了口气,探手一抓,轻手轻脚将我半捞出水面,随后自己也往池中一跃,动作轻巧,只溅起很小的水花。
「水鬼如果长阿原这样,那一点也不可怕。」苗苗说,指尖一勾,将我的几綹长发挑到耳后。
他的眼神暖暖的,并不是嘲讽的语气,不如说……我反而被他的目光瞧得不好意思起来。我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水鬼如果都长苗苗这样,我应该会抢第一个去投湖吧。」
「……别呀。」苗苗被我逗笑了。
看见他的笑容,我也忍不住为之一笑,拉着他又往湖心处游去。
月色照耀着起伏的水波,撒上点点亮光,苗苗自水中亭亭而立,薄青色的衣衫融在夜湖水色之间,彷彿是其中一朵荷花盈满月光后幻化而成的花精。
传说中有种花三千年才有一绽,名为优曇婆逻,若优曇婆逻也能孕育出精灵,或许便是如此吧?我没见识过这种奇花,但就是能很篤定地相信世上没有任何的什么,能比此时的苗苗还好看。
我先前只在他的衣衫上施了避水诀,苗苗跳入湖中后,没在术法范围内的脸与发便沾湿了。他神态淡然地撩开濡湿的额发,举止随意,一瞬间让我明瞭了芙蓉出浴究竟何以令人想入非非。
我别开眼,抬起手,想为他多补几个避水诀。
「没关係的。」苗苗按住我的手。
「你不需要泡水养伤,乾爽一点不好吗?」我停下动作。
「没关係的。」苗苗重复了一次。
他撤去我原先施下的法诀,「……是我让你受伤的,所以至少也要陪你泡一泡。」
又不是多一个人一起泡,疗效就会加倍?我本想笑他,看见他的眼神后又止住声。
我感觉苗苗似乎在鑽牛角尖,很在意他说出那句话时,幽幽又散出的一丝苦味。他的苦涩之情来自于自责吗?但我明明说过了,只要亲亲我,就什么都没问题的……我还以为自己哄好苗苗了,看样子是有更深一点的其他原因吗?
「让我受伤的是锦槐,不是苗苗哦。」我提醒道。
「远因近果,算起来也都是因为我。」苗苗语气平淡。这是他已经认定的意思。
他的口气让我感到些微的慌张,我不想他用这种语气将一切都归责在自己身上,并且直觉这时候要是不说些什么,让他停止这样的思考,我们之间就会永远隔着一道膜,再怎么贴近,将仍有所隔阂。
「……远因近果,不如说是我太弱了。」我犟起来,苛责自己的话也说得很重。
「阿原并不弱的、」
我没让苗苗将安慰的话语说完,继续说道:
「要是我有能一看见锦槐就一袖掸飞他的实力,后面的闹心事就不会发生了。要是世上没有所谓天乾地坤,就没有谁能再仗着香息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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