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情种(1 / 2)
自那日于卫国公府遇见薛锦棠,李隐便知晓李显心中所想——无非要他息事宁人,娶了薛锦棠,留在京中安安稳稳地当他的金吾将军。只这两件事李隐心中都不情愿,无怪乎老卫国公从前总念叨他天生有些反骨。
可惜李隐在外惯会做戏,他这反骨性子藏得甚好。要是薛锦棠早知李隐天性如此,想必也不致于时时寻借口来将军府寻他,愈发惹得李隐厌烦。如今李隐每每见她来寻,也禁不住想不知御史台那些老匹夫知道了他被薛女如此纠缠,那本子是否还能奏上去。
却说这段时日来李隐见李显心如铁石,半点妥协不得的样子,便寻思先从陶西凤那处下手。只他迟迟未见陶华从陶西凤那边收到音信,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这日李隐原想去陶府打探是否有陶西凤消息,尚未及出门却迎来了贵客。
这贵客也不是第一次来将军府见李隐,他甫到府,府中仆从便领了他到书房。
李隐得了通报,一脚才踏进书房,便闻到那信阳毛尖的甘香。
遂与那捧着茶盏的人笑道:“殿下多礼了,出宫探望末将竟还带了好茶。”
那捧茶的人眉目清俊,端坐太师椅上。只见他头戴白玉冠,身着紫棠翻领锦袍,气派颇为不凡,正是如今东宫之主李明睿。
李明睿一见李隐进来便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我岂是多礼?不过吃不过你府里的粗茶而已。”
李隐听了也不怒,径自坐到李明睿身旁,与他说道:“能与贡茶相比的好茶确实不多,末将吃些粗茶足矣。”
李明睿笑了笑,问道:“近日闻得你多了位红颜知己,还道你总算知晓些情趣了,未曾想竟如从前一般。”
李隐听得这话不禁愣了愣,虽说他向来知晓李明睿在京中手眼通天,却未料他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李明睿见他不应,瞧了瞧他神色,笑着道:“真上心了?”
李隐听了但笑不语。
此番李明睿却道:“桃花虽美,海棠也俏,藏锋何不娇妻美妾,两者兼得?”
李隐听罢,却冷哼一声,“娶那美人蛇在塌边,还能睡得安稳么?”
其实李明睿也是见过薛锦棠的,想那俏丽灵动的美人竟被他如此厌弃,不禁心中暗笑。
“你说,那薛家女也是个金堆玉砌的娇娇女。那沐州刺史何以舍得抛了爱女前程来害你名声?”
那事发生后,李隐自然也是琢磨过一番的,便道:“我命人查过,薛贵妃入宫前与那薛刺史也不算格外亲厚。而身份高的娘子自不情愿做此等下作事,身份低了又拿捏不住我。那薛锦棠的身份可说是正正好。”
李明睿听得点了点头:“不错。与薛贵妃来说,只你不愿娶薛锦棠,她在圣人处吹些耳边风,教你丢了金吾将军一职,便如削我左臂右膀。倘若你愿意娶,她一个堂侄女嫁你李隐也是不亏。”
“嘿,打得好响的算盘。”
李明睿见李隐脸上不屑,又说:“这番利害之处,你我自然明白。除此之外,我早前尚且查到一事——事发之前,薛锦棠可是刚刚推了门好亲事。”
李隐突地听得他如此说道,心中便隐约有了个念头,“殿下是何意?”
李明睿笑着摸了摸下巴,“我终究觉着……”只他说了一半,便顿住了,后又敲了敲自己额角道:“是了!我怎的忘了你这李家向来是情种,与我这李家大不相同。”
说起李家是情种一事,原来李隐祖辈从前不单单是马上功臣。更有说若非其先祖爱美人不爱江山,这天下之主便是此李非彼李。
李隐虽然打小便没少听这些话本一般的故事,却也知天家忌讳触犯不得。此时听得李明睿说这话,纵是与他熟稔,也不禁低声说了句:“殿下慎言。”
李明睿听罢却是嘿了一声,“你呀,与那女先生厮混多了,便也迂腐了许多。”说着瞧了瞧李隐脸色讪讪然,又道:“这些话我不与你说又能与谁说去?”
李隐素知他性子豁达,这句话听起来却有几分委屈之意,心中便有些担忧,“可是宫中有事?”
“宫中有事方是平常事。”李明睿见了李隐神色,便又呷了口捧着的茶,敛了敛情绪方道:“我今日过来,也不是专门打趣你的,却是另有正事。”
“殿下请说。”
“灵州马贼肆虐,然灵州都督剿匪不力。我知圣人已是有意把这位子上的人踹下来。原来你是金吾将军,遥领六十府兵士,正是请旨带兵的好时机。若打了胜仗,这都督之位便是囊中之物。可惜……”
可惜李隐正受皇恩养伤,虽手握七万兵士鱼符也是无用武之地。
李明睿说着又叹了一声,“原来你我是想趁这机会放你出京,再图后计。怎料如今竟有这天赐机缘。”
李隐听了这番话也是皱眉,“你可知圣人意欲派何人剿贼?”
李明睿听了哈哈一笑,“如今宫中最早得圣人消息的早已非东宫,也非含元殿。”
“那是何处?”
“蓬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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