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路荣行隔着窗户喊了他一声,关捷闻声转过头。
因为这实验不需要,关捷头上就没戴护目镜,身上套着件白大褂,乍一看去像个医生。
路荣行眼里印着他这幅和小时候的邋遢状截然不同的形象,脑子里不由突然走了下神。
关捷以后会做什么工作,科研?还是牙医?或者其他什么职业?然后自己呢,又会去干什么?
关捷倒完淋洗剂,放下玻璃瓶就跑出来了,没发现路荣行在走神,揪着手套就要往下撕,嘴上开口就是吃:“我这个差不多还要半个小时,你饿不饿?饿了就先去吃饭,顺便给我带一口来,我有点饿了。”
路荣行回过神,看他卷起来的实验服袖子又掉下来了,知道他们实验室里有些药剂在手套上蹭一点都会烧坏皮肤,连忙抬手去给他卷袖口。
于是关于未来的展望,就这么断了,路荣行不清楚以后他们会干什么,但他却知道此刻自己可以干什么。
“我还行,可以等你,”他说,“我去小卖部买点零食你先垫两口,你吃什么?”
关捷要了个拉丝面包,又要了个辣条。
路荣行不懂这是个什么甜咸搭配的人间美味,只觉得他一个辣条吃得贯穿了前半生,也是很长情了。
他得了指挥,点了下头,刚准备让关捷回去看着,自己去给他买,关捷却突然用脱掉了手套的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牵着他往窗边上凑。
“哟,快看!”关捷自己做实验,还把自己整惊艳了,乐呵呵地说,“那边的柱子,我往里面加了点有机盐,过出来的色带居然还挺好看的。”
路荣行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就见桌上那6根长长的玻璃管里,白色的部分上渐渐出现了不同的颜色,嫩黄、明黄、蓝、嫩绿。
它们在白色的硅胶上有生命力似的往下流动,不断变形,但又不会干扰混合,看起来色彩斑斓,有种干净漂亮的视觉冲击力。
路荣行听关捷大概讲过这个实验的原理,就是有机物在这个柱子上有的跑得快,有的跑得慢,因为速度不同,不同的物质自然就分层了。
人生细想,跟这个实验其实有点像,他们总得快点跑,才能早点脱离种种“吸附”他们自我的柱子,跳进自己想要去的阶层里。
所以今天晚上不许关捷看动画片了,自己也不看什么野史了,去上自习吧,路荣行默默地在心里想道。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到这里也结束了,未来很长,他们是成熟的大人,能自己过好了,从此放养~
作为fg必倒界的杠把子,携俩傻儿子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鞠躬~
下篇我还在想,想写个阿飘,有缘开文再见,谢谢大家,真的er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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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汪杨带着没出生的路荣行嫁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开始也难以接受,对汪杨的脸色有点冷,但没有亏待过孕妇,背地里骂路建新,自己怎么生了他这么不孝一儿子,可一到上街,又连煮汤的鲫鱼都挑野生的买。
她并不懂许多大道理,但却是个心慈也软的老太太,消气了也同情汪杨可怜,觉得大家都是女人,何必要为难这个孕妇。
等到路荣行出生,老太太喜欢奶娃娃,忙不迭地倒戈了,路荣行的名字是汪杨起的,老太太开始觉得寓意好,后来孩子越长越大,却不像汪杨,她心里就长久地埋下了一个隐患。
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她其实一直很担心,孙子有一天会离开他们这个小门小户的普通家庭。
所以她断气之前,用那双干枯的手将赶回来见她的路荣行抓得很紧。
从人终有一死的角度上考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她摔了一跤就下不了床,短短的两天里迅速油尽灯枯,走的很快,神态也安详,不像关捷的姥姥走的那么折磨。
天气有点热,遗体放不了多久,路家的白事迅速张罗了起来。
路荣行上飞机之前,给关捷打过电话,关捷跟老张请了假,回家陪了他两天,还被李爱黎不解地问了遍回来干嘛,在她看来,儿子似乎没有回来给隔壁老太太奔丧的资格。
关捷不好说他已经是半个隔壁人了,只好心里发毛地骗她,说大学老师要的东西他落家里了。
李爱黎批完他光吃饭不长记性,急匆匆地到邻居家厨房里帮忙去了。
院里吹吹打打地闹了一整天,路荣行白天忙着磕头抱灵接骨灰,没怎么跟关捷待在一起,到了晚上却睡不着,跑到隔壁跟关捷挤小黑屋,非要关捷背朝着他,弯成一个虾米状,再被他从后面搂住。
关捷知道他正伤心,让干嘛干嘛,两只手叠在路荣行扣在自己肚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