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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熟悉的画作」(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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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术馆前台换好票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林鹤洋手里的冰美式早就不凉了,杯子上沾满了水,弄得他手掌心湿乎乎的,那让他内心稍微有点烦躁。时间刚入十月,天气还晴空高照,只是林鹤洋知道,过不了一个月,温哥华冬季漫长的雨季就要来了。

幸好在他开始踱步之前,他等候的人就来了。「david!」清脆的女声在美术馆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温哥华现代艺术馆不像老式的美术馆那样黑漆漆的,而是大落地窗,开阔的楼梯,装潢非常摩登而大气。午后的阳光从玻璃墻照进来,晒热了他的肩膀。朝他跑来的女生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上身穿着一件牛仔服,长头发扎成了马尾,与她平日上班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俏皮得很。

他等候的女孩是他的同事,叫克丽丝蒂·谭(谭蒂娜tan),来自马来西亚,因为父母是华人,所以她会说一些中文,在最开始遇到林鹤洋的时候,她自我介绍说她叫谭蒂娜,也由此,大家都开始把「蒂娜」当做对她的暱称。

林鹤洋大学三年级之后从俄亥俄州立大学转学来到温哥华完成了最后一年的大学学歷。毕业后父亲自然坚持擅自为他找了关係,想託人照顾他进入当地一家花旗银行做柜员但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不仅仅拒绝了,还直接从家里搬了出去租了一间破旧的酒店式公寓,立志要自己找工作。当然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屎」,刚刚毕业的林鹤洋独自住了一个多礼拜就灰头土脸跑回家求着他老妈起码给他做一顿能下嚥的饭菜。

不管怎样,谁都不能拒绝自己中国老妈的一桌米其林三星级别的美食。

但林鹤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了狗屎运还是怎样,可能他这个人脑子本来不算笨,歪打正着地被一家投行的管培生项目录取,从风险投资助理做起,与他同期进入管培生项目的就有这个从多伦多大学毕业的,名叫克丽丝蒂·谭的女孩。管培生项目有两年,在第三年结束时他与谭蒂娜又一同被分到风险管理部门,一起继续做风投助理。谭蒂娜和他同岁,父亲是马来人,母亲是广东裔移民,所以蒂娜的广东话讲得比国语好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只可惜曾经那个叛逆少年林鹤洋说什么也不和他老爸讲家乡话,总之就是他们两个明明似乎可以同根溯源,却不得不用英文对话。直到他们熟悉了之后,林鹤洋才得知,谭蒂娜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曾经竟是同事关系。当年父亲被从深圳调度到温哥华工作时,谭蒂娜的父亲也在同家公司的採购部门,只不过两人共事的时间不太久,算是熟悉彼此的点头之交。他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的时候,他老爸瞬间却喜上眉梢,一把年纪还註册了领英,非要在那上面联系谭蒂娜的父亲。

林鹤洋当然知道这老骨头脑子里卖的什么药。他对于父亲的意图心知肚明,即便他已经二十多岁这个老男人依旧不打算放过他,让他毫不意外的是谭蒂娜那边的父母也同样,而蒂娜顺势而为地开始週末约他出来。

「多么典型啊。」他在内心讥讽着。父母什么时候才会放过我们?

他觉得这对蒂娜很不公平。但他和谭蒂娜关系甚好实在想不出回绝的理由,就一直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周末与那女孩子出来「约会」。他们大部分时候会去看个电影或是吃个饭,有时去爬爬山,还有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去美术馆看展,只是他们这样磨磨蹭蹭「约会」也有一个多月了,林鹤洋却一直没什么表示。

即便是他,也能看出谭蒂娜对他的意思,不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干嘛总和他周末的约会?但林鹤洋实在无心将这份「恋情」推进下去。他不太介意办公室恋情,谭蒂娜也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他们共同话题挺多,只是他总觉得差点什么。

只差那么一点什么呢?

好像差了一些东西……一些乾燥的、火一般倾斜而下的阳光之中那双飞挑着的眼睛,他们聒噪地打闹着在佈法罗炸鸡店吃蜂蜜芥末炸鸡,或是学生电影票的那一张绿色的小卡片,又或者是那从没有人踩过的,《情书》里的场景那样的一大片积雪。

哦、还有还有,那一排长长的、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超市货架,还有唐老鸭的掛饰,他们联机对战宝可梦的时候总是一不小心派出逆属性精灵然后被爆锤的自己。

这所有的东西都要追溯到七年前,当他第一次来到那座城市,当他在那条充斥着派对的街道上,站在一栋二层木质小楼的门前,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衫和蓝色的牛仔裤。

然后门开了。

谭蒂娜手里拿了那天现代艺术馆展会的时间表,他们边往楼梯走,谭蒂娜边照着展览时间表念,「今天有个『温哥华当地新生代独立艺术家作品展』,三点之后还有这些艺术家的座谈会,要不要去看看?」

林鹤洋稍微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玻璃墻外,仿佛街道上的行人比展览更有趣。「david?」那女孩也不急,又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冲女孩点点头。谭蒂娜见他回过头来,便冲他笑。

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温柔。

林鹤洋以为,那天就像他们之前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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