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3)
面具后面的一根系带坏了,何明德挡住了皇后殷切的目光,重新把池旭尧放在自己构建的阴影中:“带子坏了,今日先回府吧?”
池旭尧的情绪似乎是稳定了,点点头。他只拿那好的半边脸对着皇后,微微佝偻着腰,并不看她:“母后,儿臣今日先回去,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皇后想笑一笑,那笑容却是勉强的,“尧儿,母后方才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儿子自然知道,母后不必担心,”池旭尧安抚地笑了笑,“母后不必记挂在心上,过几日春秋宴,儿臣再来。”
他的语气平和,声音之中还有笑意,皇后的慌乱竟也就这么慢慢地被抚平了。她端坐着,又成为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国母。
皇后爱怜地看了池旭尧一眼,转而看向何明德时,却变作了一种温情中掺杂着祈求的模样。
皇后道:“你对尧儿的心意,本宫与陛下都很感激。尧儿的容貌虽然……”她愁苦地蹙眉,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又有了几分哽咽,“但他品行很好,很适合你。他被本宫与陛下娇惯坏了,有些坏脾气,你多包容。”
皇后的情绪正常了。
皇后看不到,何明德却看到了,池旭尧的笑全成了疲惫。
或许这就是池旭尧嫁人的原因——这份爱与担忧,让一个本已经生病受伤的人,难以承受。
眼泪,对于心软的人来说,才是利器。
何明德站直了腰背,朗声道:“臣心悦端王,爱的是他身居高位而心善,爱的是他纵马游猎的飒爽,爱的是他泼墨作画的文雅。臣与端王能结百年之好,是臣之幸。此等言语,还请皇后莫要再说了。”
皇后是多少年都不曾被人这么顶撞过了,但是面前之人给出的软刀子,却是不好回的。
皇后少见地磕绊了一下,道:“那、那便好。”
池旭尧给皇后行了个礼,用手拿着面具挡脸,低着头走了。何明德也跟着行礼,赶紧追了上去。
马车上,池旭尧沉默坐着,面微微朝着角落。一股孤寂腐败的感觉,萦绕在他年轻的身体上。何明德坐在他对面,偷偷看着。
他想,如果少年期的池旭尧是这样孤寂的、几乎是无人交际的状态,那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决意夺嫡,重新燃起了对权利的渴望的呢?
这件事或者这个人,能否早点到来呢?那样,眼前之人才会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吧?
他正出着神,忽然听到角落里的那朵蘑菇道:“你的爵位,我会向皇兄说明的。”
何明德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就又听池旭尧的声音冷得往下直掉冰碴子:“以后你也不必讨好我,那般恶心的话也不必再说。”
恶心的话,指的是方才自己在皇后面前说的那些吧?
何明德考虑着措辞,慢慢道:“此事不必你出面。”
“还有,方才我在殿中说的话,只有一句话是假的。”
端王并不肯搭话,浑身都透露着厌倦。何明德也不再絮絮叨叨,而是伸手到池旭尧面前,示意池旭尧把面具给他。
池旭尧像是没看见,理都没理。何明德却很是好脾气,笑道:“一会儿可就要到府邸了,你要就这么举着么?”
端王僵持了一下,还是偏过头,把受伤的半边脸藏进了阴影里之后,把面具递了出去。
何明德本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姿势别扭,便坐到了他的右手边。他也不解释,不过池旭尧慢慢地便轻松了许多,又坐直了身体。
何明德取下系窗帘的络子,手指灵活地编了两根花绳,换下了面具上原本的带子。何明德弄好了,自己拿远了些端详,看着要怎么调整。余光却看到身侧之人,偷偷地看过来。
何明德转过脸去看,却只看到池旭尧在持续面壁。
这时候,倒是有几分可爱了。
何明德忍住自己逗趣的心思,归还面具后撩开窗帘,看着街上行人如织。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世界。
在这个阶段,华夏的城市建筑风格开始走向成熟。整齐宽阔的石板路两端,是规划相似的民居、商业街。建筑多用砖石,木材料成为装饰。
只观察了一会儿,何明德就已经总结出不少规律特点,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想掏出纸笔,却摸了个空。
他从小就喜欢用纸笔记录,虽然后来手机已经很便捷了,但是有十年的时间,何明德仍然习惯性地随身携带纸笔。同学都笑话他,纸笔才是本体,何明德不过是纸笔化出的两条腿罢了。
十年习惯成空,直到此时,何明德才清晰地认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学生了,他是晏朝的官宦子弟,拿了一手烂牌的何明德。
安静的马车里,何明德忽然叹了口气。端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抬首,却见何明德怔怔看着车窗外。
端王有一些好奇,刚要开口问,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銮铃声,自己这边的车夫“吁”一声,马车停了。
马车外很快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这是定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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