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花间露混着大量安神香燃了一宿,愈发催了安神香的药性,不睡得像猪一样死沉才怪。
反倒是她闻不惯花间露,又惯用安神香入眠,对药效有了些抗性。误打误撞让丫鬟换了纯正的安神香,夜半梦醒,在回廊撞见了沈知弈与玲珑这档子事。
唐明书是个没心眼子的,话说得快,忘得也快。他本不喜朝堂之事,说起沈知弈也不过是因近日京中盛传。话题很快从沈知弈身上挪到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又研制了新菜式、沿街商铺为了上元灯会开始卖好些新奇样式的花灯……
宋吟秋盯着窗外白茫茫一片中漆黑的一点,半晌黑点动起来,抖抖身上的雪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原来是一只寒鸦。
沈知弈从何彧府上出来,街边蹲客的车夫迎上来,他摆了摆手。
难得是个晴天。艳阳高照,前几日堆积的雪融了一半有余。没了初雪洁白无暇的景致,反倒泥泞难行。
沈知弈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里。路边有巡防的小旗看见他,认出了这位进来京城传言里的“风云人物”,停下行礼道:“将军。”
沈知弈颔首,算是还礼。二人打了个照面,各自去了。
何彧的态度跟他原先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一通客套话之后摆明了你沈知弈要去北疆是木大将军亲自荐举后皇上钦定的,再说了,往哪儿升不是升迁啊,这不好事儿吗,容得着你来挑三拣四。一言以蔽之,今后你与我何彧没半点关系,这事儿改不了,你自求多福。
他早知结果如此。
当年他投靠何彧纯属迫不得已,何彧士族出身,根本没把他这个寒门出身的文臣放在眼里。一时接纳不过短时间找个人利用,把身为文臣的他推上战场也根本就没顾过他的死活。
岂料他不仅或者从战场上下来了,还打胜仗立了功。何彧本不欲用他,买通兵部和吏部两方关系,转手把他的战功赠与别人,还降了他的品级调至京城典仪这等无出头之日的位置上。
而他到了京城,仍为何彧做事。若非前阵子醉花楼事发,何彧也不会慌张至此。就算没有封他为骁骑将军打发至北疆的诏书,何彧也定会寻个由头把他一降再降。
他吊着沈知弈的命,却也防着沈知弈的背叛。
眼下他于京中未有倚仗,北疆虽常安无事,但战事千变万化,谁又说得准?从仕途上看,北疆倒没有京城传得那么不堪,未免不是个好去处。
只是他一心都记挂在豫王府那人身上,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他需得隐忍。
沈知弈抬头,半空中飞过两只干瘦的麻雀。大雪封了田,饶是这等精灵的鸟儿,不也找不着粮吃吗?
他无声呼了口气,眼前一片白雾凝了又散。
至少,他想,是瑞雪兆丰年吧。
转眼就到正月十五,快要结束在各皇家宴席连轴转的日子,宋吟秋甚是宽心。过完了年,内务府的大笔花销也总算消停一会儿,好歹宫里那位也得歇一段时日再找麻烦。
皇上前些日子在家宴上再提封邑一事。她揣测合着皇上的意思,大抵是豫王久居亲王而无功,如今皇家需得以身作则带头削减开支,早日充盈国库,最好是降了她的品级,削她做郡王,顺带着其他几个到了年纪的世子小姐们也都一并择日封出去。
宋吟秋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她是个假世子,爵位越低越不容易惹祸上身。但皇上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在场的世子郡公主们多数是不干的,毕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再想由奢入俭,哪怕只是降一点也是难的。
但她料想李顺,或者说豫王不会高兴看到这等局面。不过豫王并未出席家宴,而有几个世子郡公主们撒泼打滚,对于皇上来说,这戏也就够了。她冷眼旁观,倒更显识大体的气度来。
适才用过晚饭,下人便来报唐公子又来了。
宋吟秋寻思着唐明书寻她多半又是要拉她出游,便以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但唐明书既然进了府,那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吟秋,今日上元,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好兄弟,你就陪我去逛灯会吧,可热闹了。”
他这么一闹,宋吟秋倒是想起一桩往事来。
那是她幼时方到豫王府不久,在京城过第一个上元节。彼时豫王清醒的时日还多,偶尔也与她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诸如上元节牵着年幼的她便服逛逛灯会一类。
京城上元金吾不禁夜,商贩们提着花灯随着人群满街叫卖,往日跑马过车的道路中央摆上几人高的大型花灯,火树银花令人目不暇接。
而她自幼在山村里长大,哪里见过这般繁华光景。又是小孩子心性,一时被灯火迷了眼,又经过一个花灯铺子,便盯得走不动路。
豫王起先还拉着她走,后来见她盯得出神,便也蹲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怕得紧,只后悔多看了这一眼,但已经被发现了,便有些不知所措。她垂下眸,抿着唇不答话。
一旁的李顺眼尖,对豫王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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