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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齐宣王雪宫察贤纵约长康庄访农(2)(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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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民,莫贵于德。他怎么仅凭一爵之尊就怠慢我的年龄与德行呢?所以,真正有大作为的君主,必定有其召唤不到的臣子。若想图谋大事,他就得登门拜访。这叫尊德乐道,否则,他就称不上有为之君。商汤之于伊尹,先拜师,后以其为臣,是以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先拜师,后以其为臣,是以不劳而霸。方今天下,列国土地相近,诸侯德行相当,没有谁能够秀出,原因无他,就是爱用只听其话的臣子,而不爱用教导他们的臣子。对于伊尹,汤不敢召;对于管仲,桓公不敢召。连管仲都是不可召唤的人,何况是我这个不屑于去做管仲的人呢?”

景丑无言以对。

御医候至天色昏黑,见孟夫子仍没回来,只得辞别,回宫奏报宣王。

宣王始知事情闹大了,急召田婴、田文父子谋议。田文讲到孟夫子倨傲,邹、滕、鲁、宋等地皆有传闻,宣王这也想起苏秦让他躬身拜访的话,觉得棘手。若是躬身拜访,孟夫子势必恃宠,未来或不可控;若是不去访他,事情闹大了,稷下学子无不在观望此事呢!

“臣以为,”田婴奏道,“王上不妨折中待客。”

“如何折中?”

“可使王辇迎接夫子至雪宫,王上迎出宫门即可。”

“嗯,”宣王思忖有顷,转对内臣,“依相国吩咐,明日申时迎请夫子至雪宫!”

翌日后晌,齐宫王辇迎接,孟夫子也就坡下驴,乘王辇入雪宫。

宣王跣足迎出宫门。

跣足是礼贤大礼,孟夫子叩首至地回敬。

君臣礼毕,宣王携孟夫子手入殿,分宾主坐定。

客套几句,齐宣王直入主题,拱手道:“久闻夫子博学,辟疆不才,愿为后学,敬请夫子赐教!”

“赐教不敢!”孟夫子回揖,“敢问王上欲知何事?”

“齐桓公、晋文公称霸天下的故事,辟疆能听听吗?”宣王倾身问道。

孟夫子应道:“仲尼弟子不曾讲过齐桓、晋文的霸业故事,所以没传下来,轲未曾听闻。如果大王一定要柯说些什么,柯想说说王业,可以吗?”

“太好了!”宣王来兴致了,“何种德行可行王业呢?”

“保民而王,天下无敌。”

“像寡人这样,可以保民吗?”

“可以。”孟夫子一口断定。

“夫子由何得知寡人可以保民呢?”宣王脸上出采,再度倾身。

“柯听胡龁讲出一事,”孟夫子侃侃说道,“说王上坐于殿上,有人牵牛路过殿下,王上看到,问左右道,‘此牛要牵到哪儿去呢?’左右应道,‘牵去宰杀,以其血祭钟。’王上道,‘放走它吧,我不忍见它颤抖,就这般无罪而就死地。’左右应道,‘王上是要废掉祭钟吧?’王上道,‘怎么可以不祭钟呢?换作羊吧!’敢问王上,有这事儿没?”

“有呀!”宣王脱口应道。

“此心足以行王业了!”孟夫子赞道,“百姓听闻此事,无不认为王上是舍不得,柯却忖知王上是出于悲悯之心。”

“是呀!”宣王责怪道,“百姓怎能这么想呢?齐国虽为僻壤,寡人岂能舍不得一头牛吗?我是真的不忍其瑟瑟发抖、无罪而就死地啊,所以才拿一只羊来替换。”

“王上不要责怪百姓们说您舍不得。百姓们只看到王上以小换大,是吝啬,哪里知道个中缘由呢?再说,王上若是因怜其无罪而就死地,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呀!”宣王笑了,“寡人真的不是吝啬。寡人确实没搞明白当初怎么会想到拿羊去换牛,这也难怪百姓说我吝啬呢!”

“这个正常呀!”孟夫子应道,“这叫悲悯之心,也就是仁心。王上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您看到的只是牛而不是羊。对于禽兽,君子见其生,则不忍见其死,闻其声,则不忍食其肉,这也是为什么君子远庖厨啊!”

宣王听得高兴,由衷感慨:“《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说的就是夫子您呀!对自己做过的事,却难讲出个所以然来,经夫子一讲,寡人方才豁然洞明。请问夫子,此心为什么合于王业呢?”

“应该说是王道,兴王业之道。”孟夫子进一步解释,“假定有人对王上说,‘我可力举百钧,但举不起一羽;我可明察秋毫,但看不到车薪。’王上信他的话吗?”

“当然不信。”

“王上您的恩惠足可施予禽兽,却未能恩泽百姓,这是为什么呢?举不起一羽,是因为没用力;看不到车薪,是因为没用眼。百姓未能得到大王的恩泽,是因为大王没有施予他们恩惠哪!所以,王上未行王道,非王上不能行,是王上没有去行。”

“不行与不能行,有何区别呢?”宣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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