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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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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太多种死亡的方式

“苍鹰难成宠物,因为缺少了那一分伤感。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精神病学的艺术,是生死和利害的关系,造成了彼此在心智上的对立。”

——th怀特:《苍鹰》

爱德华·卡尼向妻子珀西道别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坐进车里,驶离停车位,离开曼哈顿东八十一街这个不易停车的地方,然后驱车上路。天生观察力敏锐的卡尼,注意到他们家房子附近停了一辆沾着泥渍、车窗贴着反光纸的黑色厢型车。他往那辆满目疮痍的车子瞥了一眼,车牌显示车子来自西弗吉尼亚,也想起过去几天里曾在这条街上看过它。但这念头随即被前面开始加速的车流打断了。他趁着黄灯抢过了马路,很快就上了罗斯福大道,朝北行进。

二十分钟之后,他在车里用手机打给珀西,她没接。这让他觉得十分困惑。珀西原本计划和他一起飞这趟航班,昨天晚上两人甚至投硬币决定由谁坐左边的驾驶座,结果珀西赢了,还给了他一个胜利时咧嘴而笑的常见表情。但是到了清晨三点钟,她却因为困扰了她一整天、令她发狂的偏头痛而醒过来。他们打了几个电话,找到代班的副驾驶之后,珀西才吞下止痛药,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偏头痛是迄今唯一能够让珀西停飞的病痛。

今年四十五岁、身材瘦长、依然蓄着一头军人短发的爱德华·卡尼,歪着头聆听从数英里外传来的电话铃声。他们家的电话应答机启动之后,他将话筒放回固定架上面,心里隐隐约约地感到些许不安。

他将车速精准地维持在每小时六十英里,并让车子完美地保持在马路右侧车道的正中央。卡尼与所有的机师一样,一坐在汽车方向盘后面就变得十分保守。他可以信任其他飞行员,却认为开车的人都是疯子。

在威切斯特的迈马洛尼克机场,哈得孙空运公司的办公室里摆了一个蛋糕,是萨莉·安妮为了庆祝公司的新合约而亲手烘焙的。看得出来,萨莉·安妮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全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像刚从梅西百货公司的香水专柜走出来一样;她胸前特意佩戴的那枚莱茵石制成的飞机造型别针虽然难看,却是她孙子在去年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此刻萨莉·安妮审视着房内的十多名员工,确定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加料巧克力蛋糕。爱德华·卡尼吃了几口蛋糕,便和罗恩·塔尔博特谈起今晚的航班。塔尔博特平日只靠香烟和咖啡维持生命,此刻却胃口奇佳,让人见识到他对蛋糕的热爱程度。同时兼任营运和业务经理工作的他,一再对货物是否能够准时运达、班机的燃油量是否能正确估算、报价是否合理这些问题大声地表示忧虑。卡尼将手上剩余的蛋糕递给他,要他放轻松。

他又想起了珀西,于是走回办公室,拿起话筒。

他们在市区的房子里还是没有人接电话。

现在他的担心变成了不安,因为有孩子和自己经营公司的人,通常都会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他啪的一声将话筒挂上,打算打电话找个邻居过去看看,但是这时候,一辆白色大卡车在办公室旁的停机棚前面停了下来——上班的时间到了。

塔尔博特拿了十多份文件给卡尼签名的时候,年轻的蒂姆·伦道夫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打着一条黑色细领带走了进来。蒂姆提到自己的时候,一向以副驾驶自称,卡尼很喜欢这一点。“大副”通常都是航空公司训练出来的人,而尽管卡尼尊敬任何一个有能力坐上右驾驶座的人,虚荣心却让他不愿意表现出来。

塔尔博特的助理,身材高挑、一头褐发的劳伦,今天穿上了她那套和哈得孙空运公司商标——一只飞越网格状地球的猎鹰——颜色相近的蓝色幸运洋装。她贴近卡尼的身边,轻声问他:“现在一切都没问题了,对不对?”

“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卡尼向她保证。他们拥抱了一会儿,萨莉·安妮也过来拥抱他,并拿给他一些蛋糕在路上吃,他婉拒了。他希望现在就动身,远远地离开这些情绪、这些庆祝活动,远远地离开地面。

没多久之后,他已经航行在距离地面三英里的空中,驾驶着有史以来最精良的喷气式飞机——“利尔35a”。它银亮的机身光滑如箭,除了以n开头的注册编号之外,没有任何标志徽章。

他们朝着绝色的夕阳行进——散开成粉红色与紫色的绚烂云层之上,升起一个光芒四射的完美的橙色圆盘。

唯有破晓时刻才看得到这样的美景,也唯有雷雨过后才会如此壮观。

奥黑尔机场大约在七百二十三英里之外,他们准备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这趟航行。芝加哥空中交通指挥中心礼貌地要求他们下降到一万四千英尺的高度,然后将他们交给芝加哥进场管理台。

蒂姆开始呼叫:“芝加哥进场管理台,利尔9cj在一万四千英尺的高度接受你们的指挥。”

“晚上好,9cj。”航空交通管制员平静地说,“下降并维持在八千英尺,芝加哥高度三十点一一,预期进场上二七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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