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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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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眠自寝房步出,见那梅花开得艳灼,心中一喜。

一阵山风顺着屋檐斜飞的弧度,吹动树枝挂着的残雪。冬阳漫漫,飞雪被阳光照射,闪闪如金。

那梅花也随之而落,飘飘洒洒。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荣筝房中传出一两声咳嗽,陶眠回头,却见徒弟把自己屋子的窗也敞开了,坐在窗前,笑靥如花。

“花开得真好啊,小陶。”

荣筝用帕子捂着嘴巴,又咳嗽两声。

陶眠走到她窗前,将窗户掩上半扇。

“院里风冷,别吹得着凉了。”

“不碍事,我就看看花。”

她这么说了,陶眠也就由她。

不知何时,他自己也搬来一把竹椅,放在窗边,坐下来。

师徒二人,窗内窗外,共同欣赏着一株梅花,听风雪寂寂。

“元日今日又要考试了,对吧小陶?”

荣筝记不清那些人间那些繁琐的考试名字,但她知道元日要去做什么。

陶眠应了一声。

“他会考中的。”

荣筝歪过身子,手搭在窗扉,脸颊垫在其上。

“这么笃定?”

“当然,我这张嘴,说什么都灵。”

“嗯,那我……”

“啊呀,小陶,你可别说。你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好吧,我不说了。”

荣筝近来不再说些不吉利的话。她开始有意避开自己生病的事。

不是自欺欺人,是故意淡化。就像这院子里的落雪,只要无人注意,等春来,它就会无声地融化消解。

她甚至想一直瞒着元日,但陶眠说,这事瞒不住,元日迟早要知道。

若是到了彻底瞒不了的时候,元日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该有多伤心。

这事陶眠坚持,荣筝劝服不了。

——那就听小陶的,我都听你的。

她这样说。

荣筝这样躺在窗子边,思绪飘到了很远。

“原来元日要去京城考这个。京城啊……听起来好远好远。”

“嗯,是很远的。桃花山本就远离俗世,而京城,就在俗世最中。”

“对了小陶,二师姐下山后,你是不是还去了京城?”

“是啊。”

“那要是有你陪着小元日就好了,你还熟悉路。”

“徒弟,彼时的京城,已经不是此时的京城了。”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故人不见,王城也不是曾经的王城。

“为师找不到路了。”

荣筝被这句话惹得差点掉泪。

“二师姐,很好的。她一直在思念着桃花山。”

“是么,”陶眠接住了一瓣飘来的落花,点在掌心,朱砂一般,“桃花山也在思念着她,一直思念。”

“我不害怕的,小陶,”荣筝把泪水又忍了回去,“来时的路有你,归去的路有师兄师姐和师弟在等着我。我已经对一切释然了,只剩最后,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想和你一起,如果能和元日一起就更好了。”

“是什么心愿?”

“等雪融化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翻过山岭即是春

荣筝说要放风筝,陶眠就学着做。

一步接一步,扎架子,糊纸面,绘花彩,口诀简单,样样却都要细致精巧。

院落里,随处可见的画笔颜料,和散乱的竹篾纸张。

陶眠照着古书上的办法,裱糊半日,勉强糊出来个一臂长的小风筝。手臂摇来晃去,叫上面的油彩快些干。

荣筝两条手臂搭在窗户上,好奇,在他身后探着脑袋。

陶眠把风筝捏在两手之间端详时,她也把脑袋晃来晃去,随着他看。

五弟子藏不住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小陶,这是鸡吗?”

“……这是鹰。”

“呃。”

荣筝决定默默闭上嘴巴,不再点评。

仙人大抵是内心羞愤了,把院子里的杂物收一收,下山去。

他偶尔要到山下置办些物品,还要买药,荣筝也不去问他到底做什么,眼睛一闭睡大觉。

今天没怎么睡着,想了会儿小元日。

算上今年,元日下山已有十年整。

荣筝记忆中绕着她膝盖玩耍的小红爆竹,一步步从童生、秀才、到举人。

近几日杏榜一出,元日考中,成了贡生。会试之后有殿试,皇帝亲自来考。过了这一关,漫长的科举一途,就算暂时圆满了。

这些都是陶眠说给荣筝的,而陶眠是学着蔡伯的话讲给她听。仙人对这些功名科考不甚了解,好在有蔡伯这得力外援。

每回陶眠讲起,荣筝便似懂非懂地点头,嘴角噙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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