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 第5节(1 / 3)
庄理的社交名单上有三种颜色,黑色是要远离的,白色是安全的,红色是目标。一开始万克让并不在红名单上,是那一次打网球时,庄理夸红名单男孩新换的腕表好看,男孩说是阿让打赌输了,暂赊给他的。
那块镂空黑色机械腕表,庄理在奢侈品科普公众号上见过。市值六百万人民币左右。
后来证实那块表是万克让姑姑姑丈送的礼物。
如今庄理不免猜测,就是叶辞他们。因为从叶辞戴的腕表来看,是一个腕表玩家。
“打网球。”庄理没有迟疑地回话,笑了下,“球场上经常见到的一帮朋友,其中就有阿让。”
“喜欢打网球?”
“马马虎虎,打得也马马虎虎,其实我更喜欢夜跑。但我们专业本来就闷,再一个人运动的话恐怕要闷死。他们热衷打网球,我入乡随俗了。”
“我念书那会儿也打球。”叶辞侧身依着座椅,唇角带笑,“青春千篇一律不是么?”
“叶先生是悲观主义者?”
“或许虚无主义更恰当。”
馄饨好了,老板对客人一视同仁,盛在一次性盒子里。司机先后送来两碗,叶辞把红油的那碗递给庄理。
她是有点儿玩笑意味的,没想到老板真的给做。一时觉得好笑,“就失去馄饨的精髓了吧?”
比起馅儿,汤于馄饨才重要。
“那你也得吃,自个儿点的。”叶辞掰开一次性筷子,先给庄理,然后才是自己的。
红油的气味压过虾仁紫菜鲜香,微微刺激人皮肤。尤其同热气一齐扑向庄理面颊,使面颊发烫。
他们安静地吃了会儿,叶辞吞咽后才出声,“觉得怎么样?”
“蛮好吃的。”庄理往他碗里瞧了眼,“可能还是清汤的好。”
叶辞哂笑,也没有说要把碗里的分一个给她,“你们那儿叫抄手,红油抄手好吃的。”
庄理差点儿呛着了,别过脸去轻咳两声,喉咙还是火辣辣的。
叶辞从前座盒子里抽出纸巾,递给她,“怎么小庄不是南方人?”
说南方人,但谁都晓得红油抄手出自哪儿。她想到的是,关于她在婚礼上同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传遍了,她被猜测、被议论,然后,被赶了出来。
“是。”庄理朝纸巾盒看了一眼,迟疑了一瞬才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坐人家的车,吃人家的馄饨,有任何意见都不能成为意见。
叶辞几下吃完,推开车门把碗扔到小摊的垃圾篓里。再回车上多了两瓶苏打水和一包软糖。
庄理也已经吃完,叶辞让司机去扔碗筷。他自顾自喝了水,感觉空气里的味道消散了,便将窗玻璃关严实。
车里很安静,静得让庄理忐忑。
“不渴?”他说。
于是她拿起放在座椅中间的那瓶苏打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她最终决定表达意见,“叶先生,谢谢你请我吃馄饨,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哗啦一声轻响,叶辞打开了软糖。由于力道过大,好些软糖洒了出来。他笑,“我比较笨拙。”
庄理从他轻浮笑容里看见了潜藏的危险性。她沉默地弯腰,去捡软糖。
“没事儿。”
忽地,叶辞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起来。与他轻松语调相对的是她稍显惊慌的神情。
“吃吗?”叶辞松了手,递上还剩大半的一袋软糖。
庄理不停在心里说算了,于是从中拿了一颗红色的软糖。叶辞没有吃,把它搁在了中间。
他敲车窗让司机上车,然后对她说:“送你回去。”
庄理穿银灰色裹身的裙子,手臂双腿露在外,车里冷气充足,吹久了觉得有些冷。
车停了,司机帮忙拉开车门,庄理走下车迎面感受热浪,冷热在皮肤表面对冲,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手掌轻抚上背,她僵住了。
然后那手很快撤开,只是他的提示性动作。
“我就送到这里。”叶辞声音很轻,在晚风中显得温柔极了。
数据统计,应届毕业生能拿两万多港币薪水处于中上水准,但省去房租、交通费、生活费和不能节余的社交费用,月光无疑,不背负卡债已是会打算。
高楼遮天蔽日、寸土寸金的城市,旺角弥敦道附近的老洋楼里不到十平米的单间公寓已然是很好的住所,尤其对穷学生来说,月租五六千港币是夸张数字。
庄理就住这里,万克让来过一次,嫌小、旧,转个身都能撞上桌角。然后依然去住老牌度假酒店。
电梯维修中,庄理一步步走上楼,声控灯随高跟鞋节拍亮起,映照出一道长长的寂寞影子。
车流拥堵,叶辞回到住宅将近十一点。本来没想这么早就回来的,奈何女孩子一句话惹得他不快,以至于之后陡然变了气氛。
“可能还是清汤的好。”
叶辞不喜欢这样的,吃着一碗看着另一只碗,暗示意味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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