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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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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推到第十七家时,殷离舟终于再也连自己都骗不下去。

整个庄子早就空了。

明明昨夜他来时还一片祥和安宁,怎么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村庄和满地的血迹。

真的是他干的吗?

殷离舟突然想起当日扶黎问单明修的那句话。

若有一日他压制不住,爆发于你面前,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他吗?

心底似乎有细细密密的针扎过,绵延出难捱痛意。殷离舟忙伸手扶住门,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扶黎说得没错,他真的没压制住。

所以呢?

单明修会杀了他吗?

殷离舟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总要见到尸体只要没见到尸体,便总还有一丝转机殷离舟勉强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笑来,强打起精神,撑着树枝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但推开门,依旧是空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经寻完了半个庄子,终于到了昨晚的晒谷场。

但此时的晒谷场明显已与昨日不同,他还没靠近,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殷离舟被这样浓重的血气激得差点干呕。

殷离舟面色苍白,一时间竟不敢想,得杀多少人,才会有这么浓郁的血气。

但答案似乎又很明晰。

殷离舟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步步向晒谷场走去。

然而刚靠近,他便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殷离舟却硬生生被眼前的场景激起了阵阵寒意。

昨晚的麦秸垛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由一具具尸体重新堆成的新的人垛。

男女老少的尸体垃圾一样被随意叠在一起,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那是,绝对的恐惧。

殷离舟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沉进血水里。

殷离舟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抬起脚向前走去。

地面上汇聚着四面八方的鲜血,每一步的起落间,都会发出噗嗤的声音。

脚下的血就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拖阻着他的脚步。

因此殷离舟走了很久,才走到第一个人垛前。

他看着面前的人垛。突然觉得这就像一锅杂烩,无论男女老少,就这样被随意丢了进来。哪怕是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没有逃过。

面前的人,殷离舟都未曾见过。

他不知他们的姓名,不知他们的关系。只知他们死后,尸体被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们的脸上带着惊讶、愤怒、恐惧。

一个表情就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可惜他们的眼中无法印下凶手的倒影。

殷离舟握紧拳头,才能勉强克制着自己继续向上看去。

人垛的最上面堆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敞着衣襟,怀里抱着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婴儿的嘴至死都没有离开母亲的乳/房。

母亲应该是尽力保护过他的,因为她的身上有很多刀伤,刀刀致命。

但最后还是没护住她的孩子。

殷离舟的目光落在婴儿的脖子上,那儿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血,

一滴,两滴,三滴

有几滴流到了殷离舟的鞋上,又很快从鞋面滑落,汇进晒谷场上这条由鲜血汇聚而成的河里。

殷离舟只觉得胸口发涨,堵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没发出声。

啪、啪、啪

殷离舟猛地俯下身子,用手拼命捶打胸口,似乎想将什么拍打出去。

他想拼命喊叫,但不知为何,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殷离舟张大了嘴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他想嘶吼,想咆哮,想怒骂,但他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咿呀。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

殷离舟在脑海中拼命地问着昨天那道声音。

但无论他怎么喊叫,那道声音却始终没有出现。

殷离舟简直要疯了。

他很确定,昨日脑海中的声音绝不是幻觉,因此他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头,试图把他唤出来。

你出来!你出来!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出来!出来!

正午的阳光照在偌大的晒麦场,却怎么也暖不热冰冷的尸体。

殷离舟一人无声地捶打着自己,像一出滑稽又无声的皮影戏。

不知过了多久,殷离舟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许多的脚步声和声音。

他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他便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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