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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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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的他甚是虚弱,与平常高高在上的天子十分不同,苏笙忽然就起了逆反的心思,她斟了一杯水,行到圣上的榻边跪坐在他的身旁,掀开床帐将水送到他的唇边。

“您当自己是三岁的孩童吗,这样是做什么呢?”苏笙见圣上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反而更加红润了许多,连忙用手覆上他的额头,触感微烫,她猜测应该是因为伤口有了炎症,才会如此,“我又不是没瞧见过您杀人的样子,现在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她以为皇帝原先喘咳是因为胸口中箭,伤及肺腑,然而圣上的胸口并无包扎过后的起伏,忍不住埋怨道:“您要咳就咳好了,又不是伤在要紧的大穴,这样压着做什么?”

“朕生了一场病,你这个姑娘倒是变得放肆了许多。”夏日炎炎,苏笙的肌肤却有凉意,圣上打量了她一下,而后半闭了眼养神:“不过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遇上叛军,既然中郎将得用,护你毫发无损,朕何必多问。”

他原本是天下的主人,现在却这样虚弱地躺在她的面前,苏笙瞧不见圣上的伤口,却瞧见了枕边的点点血迹,她的心里忽然就难受得厉害,连着眼中也多了些水意,“您怎么还要问我,现在是您该关心我的时候吗?”

她下意识想要高声,但理智却又叫她不敢,“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时候了……”

“朕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你哭什么?”圣上费力地抬起手指,想要擦一下那顺着面庞滴落下来的泪珠,苏笙连忙将覆在他额上的手拿开,不顾仪态地以手抹泪。

她平静了一下,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声音中带了一点沙哑:“是臣女惊扰到圣上了。”

榻上的男子费力地侧过头来,示意她起来:“朕今日受到的惊扰,可比你这几句话要厉害多了。”

苏笙将茶盏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榻之侧,起身立在皇帝的床边,拿了巾帕把残留的眼泪擦拭干净。

圣上待她将眼泪擦拭干净,才继续费力道,“朕也只是有些新奇,没想到活着的时候还能有人为朕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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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笙听了这话不觉辛酸,反而破涕为笑:“您似乎是忘了,刚刚长公主殿下还在您的榻边着急地哭呢。”

“陵阳只是被吓到了,”圣上对自己的妹妹似乎并没有那么推心置腹,他淡淡道:“她自幼养在宫中,在阿娘的庇护下长大,很少见过这样的场面。”

“要是今日朕遭遇不测,四郎做了天下之主,你以为她会替朕哭一场吗?”圣上在这处该是昏睡了许久,但双眼仍旧明亮清澈,“说起来,她同四郎的情份比与朕还好些。”

“不会的,您与长公主殿下是亲兄妹,她对您的关心也并非作伪。”

苏笙头一回面对这样的皇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您既然受了伤,就少胡思乱想一些,太子、英国公并朝中几位重臣都不在此处,只消外面有卫军救驾勤王,襄王怎么可能取您而代之?”

她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责备病人的口吻,但苏笙一贯是轻声细语,现在又有些低哑,皇帝听了也不觉得生气,原本苏笙在他面前说起太子,圣上都有些不大高兴,然而这次倒是很有兴致。

“三郎……”圣上望向她,勉强起身倚在了靠枕上,“在苏娘子心里,东宫当是何等的男子?”

苏笙没想到皇帝会有心情问这个,伴君如伴虎,她说太子不好似乎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要是说好呢,苏笙也做不到。

“殿下同我说起过他的过往,我想殿下该是个可怜人。”

虽然圣上并不在意她干政,然而苏笙自己本来就没有从太子那里知道些什么前朝之事,女色上的事情更不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能说出来的也只有零星几点过往,“殿下之母为秦后婢女,子凭母贵,因为英宗德妃的缘故却不得先帝宠爱,后宫拜高踩低,平常也会吃些亏,若不是遇见了陛下这位慈父,怎么会有如今的储君尊荣?”

“朕的母亲是大圣皇后,孝皇帝的子女均是她一人所出,然而朕却被幽禁数年,不得返京,更不许与外人通信,从东宫到庶人,兄弟姊妹竟无一人替朕分辩。”圣上平静道:“三郎这样就叫做可怜了么?”

苏笙只是按照她所知道的说了,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生病的人总有些古怪脾气,这样不是不能体谅的,“臣女平日生活在内宫,平时瞧着您同王爷和长公主殿下手足情深,怎么会知道这些?”

“朕不做太子,东宫的位置才会空出来。”

天家并没有什么亲情,圣上很少同人说起这些往事,或许当时经历的时候是万般苦痛,但时过境迁,想起来也只是会记得那些情节,当年的苦痛已经不复存在,“吃穿不过是小事,这太极宫里的人似乎都有两张面孔,前二十年顺风遂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忤逆母亲,亲近之人都被赐死,而朕也成为连黄门都可以随意践踏的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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