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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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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本是受方丞相邀约出来下棋,正好路过这间食肆,方丞相说这家馎饦味道极好,值得一尝。于是二人进来,不料却撞见了微服私访的天子,还有贵妃。

气氛一时有些僵凝。

还是崔晚晚暗中在桌下捏了拓跋泰一把,暗含警告意味。她打破僵局,朝着站定不动的陆湛说:“陆公子也坐。”

小小一张四方桌,刚好一人一方。崔晚晚泰然自若地坐于中央,左边是拓跋泰,右边是陆湛,正面对着方丞相。

她对左右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视而不见,只顾着与方丞相说话,询问老人家近来身体康健否。

方丞相捋着白胡子叹道:“春日染上风寒引起一场咳疾,治了月余才痊愈,这两年总有力不从心之感,垂垂老矣——”

拓跋泰闻言道:“方相公老当益壮。”

方丞相看了看陆湛,意有所指:“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人才济济,老夫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走得动,打算去爬一趟华山。其他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吧。”

他言语中透露出致仕之意,并且还把陆湛一个劲儿往前推。拓跋泰不接话,埋头吃馎饦。

眼看又要冷场,崔晚晚含笑说话:“方相公莫要妄自菲薄,您哪里老了?瞧您如今的精神劲头,舞起戒尺来一定比从前更加威风!”

“哈哈——”方丞相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拍腿摇头,“你啊你,还是同幼时一样顽皮。”

“这是何典故?”拓跋泰不解。

崔晚晚解释:“从前我家西席扭伤了脚,阿耶嫌二兄与我太顽劣,正好大兄拜在方相公门下读书,于是也把我二人送去管教了一段时间。”她掩嘴一笑,“郎君你不知道,短短三月,方相公换了五根戒尺!”

提起那段时光,方丞相吹胡子瞪眼:“你还说!哪次捣蛋没有你?崔二是只皮猴子,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崔衍这个神童在先,方晋杰满怀期望,想着崔家两个小的也必定是知书达礼的乖巧模样,哪知却送来两个混世魔王,把书塾搅得天翻地覆,天天鸡飞狗跳。

“恩师莫气,劣徒在这里给您赔不是。”崔晚晚斟茶赔罪,“没了您戒尺的敲打,我们小辈指不定要闯多大的祸,所以您可千万别不管我们。”

“你真是……”方丞相懂了她言下之意,无奈摇摇头,想说些什么又没出口,最后饮了这杯茶。

“来了——”

店家娘子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馎饦,崔晚晚抽出两双竹箸,自然而然地分给方丞相与陆湛。

陆湛接过,抬眼看她,只见她含笑朝自己点了点头。

一如既往,眼中神色平常。

她待自己也许有些亲切,就如待崔家兄弟一样。

拓跋泰见状,嘴皮刚动了动,却听见崔晚晚喊店家娘子拿些醋来。

“郎君要食醋吗?”

她笑盈盈地问拓跋泰,作势要把醋往馎饦里倒。拓跋泰看着那碗散发着酸味的浓醋,拧眉拒绝:“不用。”

“以往都要吃的呀,怎么今天不吃了?”崔晚晚偏要戏弄他,“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

拓跋泰一时语噎,眼风横扫过去,仿佛在警告她切莫太过放肆。

“来,给老夫放一些。”倒是方丞相喜欢在馎饦里加些香醋食用。

崔晚晚见好就收,递了醋过去。

陆湛把二人的机锋看在眼里,埋头下去大口吃起来。

囫囵下肚,余味酸涩。

回宫路上,拓跋泰一直板着脸,嘴角也绷得紧直。

“郎君忒小气。”崔晚晚还在打趣他,“问过你吃不吃醋,是你自己说不吃的,这会儿又后悔没吃,真是好难伺候。”她竟然还含嗔带怨地数落。

拓跋泰实在忍不住,掐着她腰间软肉捏了几把“泄愤”,恶狠狠威胁:“朕看你是皮痒了,回头找方相拿几把戒尺来,好生管教一下你!”

“何必麻烦老人家。”崔晚晚厚颜,咬着他耳朵娇笑,“陛下身上不就有根威风凛凛的戒尺吗?臣妾可是怕得很呢。”

拓跋泰闻言,心想回去之后非要让她知道“戒尺”的厉害。

“阿泰,陆湛不用可惜了。”崔晚晚收起玩闹神态,一本正经道,“我阿兄早慧,机敏远胜常人,素有神童之名,曾与陆湛并称为‘京中双杰’,但在我看来,阿兄的胸怀却比不上陆湛。”

如崔衍这般受上天眷顾的宠儿,生来就比别人聪明,所以自傲又自负,他确实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但他更多的时候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俯视众生,仿佛永远置身事外的神佛,静观他人悲喜。除了家人,没有谁可以撼动崔衍的“佛心”。

而陆湛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出生士族门阀,难能可贵地为无辜百姓而动容,虽是血肉之躯,却有着火中取栗的志向。

“其实我觉得,陆湛当初和如今并非完全是为了我。”

辞官而去,是因为皇权辗轧而他无力抵挡,不禁彷徨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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