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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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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晚抬首看他。

他慈眉善目,双手合十:“上月中州之事,我略有耳闻。不过他人些许胡言乱语,何至着相于此?”

着相。

玉晚品了品这词。

随即她仔细瞧了瞧他。

这位首座长得好生俊俏,连光溜溜的脑袋都显得格外圆润漂亮。霁月光风,不萦于怀,合该是她心上人的模样。

她轻轻笑了笑。

然后鼓足勇气伸出手,捏住他指尖,轻声道:“那就要看大师愿不愿……舍身渡我。”

他没有答话。

但那双手,似乎很轻微地抖了下。

……

只此一面……

情劫妄动。

云母

轻微的一抖,快得像是错觉。

玉晚只见他抬起眼。

便看他一双慈悲目里,倒映了千年菩提树伸展开来的枝叶,倒映了这午后树荫下的婆娑光影,也倒映了面前正凝视着他的她,可偏偏眸底又是极为澄净的,纤尘不染。

于是玉晚便觉出,他望向她的目光,竟依稀有些怜悯。

玉晚不太明白。

难道他以为她是被楚闻给纠缠烦了,才会临时对他起了念头,好借此宣泄情绪?

还是说,他以为她只是随口撩拨,并非出自真心?

满腔勇气顿时泄了一半,玉晚慢慢松开手。

他这才重新垂眸,语声平和。

他道:“照晚居士说笑了。”

玉晚指尖微蜷。

她想解释她没说笑,她是认真的,但细思刚才确实有点冲动使然,他不信也正常,便道:“敢问大师德号上下?”

“不敢,法号无沉。”

无沉。

果然是首座。

同时也是一刹寺的首席大弟子,天赋奇高,悟性也奇佳,须摩提此代所有修炼心经的修士里,没谁修出的心莲瓣数比他多,更不及他的清净无垢。

他被誉为是继道真之后,这千年来唯一一个最有可能渡过劫难之人。

玉晚又仔细瞧了瞧。

自进城一路行来,所遇修士多穿深黄,唯他着浅浅云母色,处处规整,从上到下皆透出股干干净净的剔透。

像是水。

又像是尘埃里的光。

不容亵渎。

玉晚便问他:“何谓无沉?”

他答:“人有欲望,沉沦无休;不欲沉沦,故谓无沉。”

玉晚静静看他。

大抵是一见钟情后,自然而然便产生了些未曾有过的念头,以致隐藏的劣根性被触动,他说着不欲沉沦,她却偏想知道倘若他沉沦,会是何等无法自持的模样。

云母浸染,挂珠欹斜。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心动。

所以她果然是妖女吧。

妖女就该配这样的光风霁月。

她便又笑起来,轻轻念了遍他的法号。

“无沉。”

只这二字,轻悠悠从齿间飘出,竟似含了三分缱绻色。

无沉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你好像没觉得我唐突,”许是那些恣意妄为的念头令玉晚一下又有了新的勇气,她大胆发问,“是以为我在故意戏弄你,就当作玩笑话来应对吗?”

出乎她的意料,无沉竟摇了摇头。

他复又抬起眼,目光直视她道:“非也。只是不忍看居士误入歧途。”

玉晚不解。

“什么意思,喜欢人就是歧途了?”

她说得直白。

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坦率明亮,教人立刻便知,她没有说笑,她是再真诚不过的。

恰似发间那朵石榴花,即使是在这本不属于它的时节,也因为有着灵力的加持从而大大方方地盛放,如火如荼,瑰丽姿态毫无掩饰。

一如情潮汹涌,虽来得又急又快,却足以颠覆一切。

玉晚承认,她是有些冲动。

但正是这份冲动,叫她心口怦然,想稍微舒缓一下都不行。

她想她应该是遇见对的人了。

否则刚才一时冲动过后,明明当场就被拒绝了,却为何她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尴尬、羞恼与窘迫,也没有生出半分的失落沮丧之感?

甚而她觉得,他拒绝才是对的,若不拒绝,她也不会一眼便看中他了。

果见无沉听完她的疑惑,再度摇头。

他同样不委婉,用词直白地回道:“喜欢乃人之常情,但喜欢我是歧途。”

哪怕是进行规劝,他嗓音也还是平和的,唯那点怜悯之意愈发深重。

他道:“我辈一心清修,欲证金身,不涉情爱。似我这般身份,倘若居士只因今日一面便匆匆种下情根,只恐日后于心境有碍,不得开怀。”

玉晚说:“为什么会不开怀?”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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