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柠 第10节(1 / 3)
将近中午发出去,沈西淮直到晚上才回,只三个字:“不要了。”
静安不傻,她立即就读懂了。
沈西淮最近有点儿背,手头项目没一个进展顺利,出差地点东一撇,西一捺,有一半时间都住在飞机上。他几年没感冒,这回却赶上了,体质跟不上,到每个地儿都有点水土不服。
食欲也跟着下降,晚上那餐应有尽有,排骨不错,肉包骨,可下头没铺苦瓜片,没铺苦瓜片的排骨都不叫排骨,虾饺太腻,羊颈肉太老,最后只吃了几片刚做出来的鲜年糕,到这个点儿早消化了。
他饿了脾气就不太好,偏下飞机时被人无意撞了下,才想起最近肩膀又开始疼。
往年十月的淮清雨水少,他刚出机场,滂沱大雨就紧追而来,助理提早被他放回家,他自己开车,肩膀只要一动就疼。车子前几天被沈西桐拿去开,车头上蹭一条漆,她视若无睹,原封不动送回来。
现在被红灯拦在十字路口,雨刮器一下一下划着弧线,他低头找吃的,发现有必要找沈西桐聊聊,再给她多派点活儿,不然她不会无聊到有时间用口红在他车里留一行字儿。
“回来吱一声,津皖姐度假该回来了。”
他费力擦干净,又从盒子里翻出一包饼干来,包装袋上画了只狗,显然是沈西桐养的那只傻狗的干粮。
他丢回去,最后找出一罐糖,倒了两粒丢进嘴里,果味的,有点酸。
到家快速冲了澡,擦头发时看了两眼手机,不出所料一片恶评。
开唱片行是他高中就起的念头,原本安排在成立唱片公司之前,但这事儿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凡事牵扯上爱好,就越加耗费时间。
淮清其实并不缺唱片行,小时候他常去fab和爱书人,后来改去stran fruit,周末去淘片的人尤其多,狭窄的空间里塞满了人和唱片,后来他家换了地方,名字也改了,他反而不愿意去了。偶尔想淘古典黑胶,他就往赋格跑,他家还卖酒,人很杂。莱蒎家有点黑,去一次就够。再后来常驻flo,老板经常组织音乐讨论会,他们乐队一起去,每回还能往他家买几件衣服。
毕业后去英国读书,每年的4月21日是英国唱片店日,为了去过节,他读了三年书,也就逃了三次课。波多贝罗路上的honest jon唱片公司就是从唱片店发展而来的,他家的前身是间肉铺,离政经学院只有八公里。rough trade east更近,他没什么时间出校门,常去的地方之一就是这儿。他喜欢david bowie,有几次开上五六个小时的车去纽卡斯尔,vyl guru的logo是一张小丑脸,他家有成套的david bowie的签名专辑珍藏版。
等去加州读研,洛杉矶的aoeba占地面积六七百平,唱片高达十万张,可以逛上一整天,但距离太远。他更常去旧金山的aari rerds,有一回在群里喊人,其他人都不太感兴趣,唯一一个说想去的却腾不出时间,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他去过很多个唱片店,但只有1625是完全按照他自己喜好而存在的。宋家的小路正在规划建立1212大厦,他则筹建1625唱片行,沈西桐为此给他们取名为“数字兄弟”。
1625在国庆节当天正式营业,半个月过去,网上的骂声仍旧不减。“圈钱”的帽子一旦被戴上,就很难再摘掉。
他鲜少将这些评论放在心上,一是多得看不过来,二是他实在没那个闲功夫为陌生人的情绪买单。
他推了窗站外头抽烟,雨水时不时打在身上,衣服湿了一片,他浑然不觉,只定眼往院子里看。西边几颗果树已经结了青果子,小到看不太清,夏天长过几回红蜘蛛,有段时间叶子上还布满柑橘凤蝶的卵,他一一手工除了,又施了不少肥,加上好天气,一整个夏天过去,似乎都拔高了一些。
屋里手机在响,他将烟掀灭,又站了会儿,才回去接了。
接通之前,他挑了张唱片,paul的《artney iii》,全球仅发行333张,他费了些力气才抢到,灯光下可以看见彩胶上繁星点点。
唱片机是几年前随手淘的,手提皮箱式的棕色巫1900,设计灵感来自《海上钢琴师》,音质有些欠缺,但还不到彻底报废的时候。
皮箱盖内部有个照片格,他在里头放了张谁人乐队的合照。
刚组乐队那会儿,他们排演英伦居多,多半唱的oasis。oasis与br那场著名的“英伦摇滚之战”闻名至今,乐队排练时,队员们会拿这场内战来类比他和班上另一位男生,那人总比他考得好,让他将“万年老二”的头衔一而再再而三地坐实。
那时沈西桐还在上初中,这位没有烦恼的女学生总喜欢对着他成绩单叹息不已,甚至故意学宋小路他们喊起他“二哥”来。篮球赛时她带着一众女同学跑场边盯着那人看,目光毫不遮掩,末了跟在他后头继续感叹:“人家不仅成绩比你好,长得也比你帅,没天理啊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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