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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番外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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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

暑气蒸腾的盛夏,并不适合搬家。

年尚六岁的贺绥,正坐在放于前后椅子空隙处的行李箱上,公交车本就闷热,狭窄的空间里更甚。车窗帘不知去向,毒辣的阳光直直地射进来,还有车辆行驶带起的滚滚热浪,贺绥被闷得脸红。

妈妈不喜欢他。

妈妈不愿意抱他。

所以他只能坐在行李箱上。

妈妈也不喜欢爸爸。

……

脑袋渐渐发晕。

贺绥就这样昏睡过去。

爸爸妈妈没有关心他是否中暑。

从云溪到桑海,近百公里。景色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一家叁口的奇怪氛围。贺绥深深怀疑过他们到底算不算“家人”。十月怀胎,六年相处,血缘上的联结紧密,感情却依旧淡漠。

不只一次,她对贺绥说

“别叫我妈妈。”

她从不给他爱,反说他不会亲人,爱人,根本不配被爱。而对于母子的淡漠,父亲永远一言不发,不表态,不作为。

不论夫妻、母子、还是父子的关系,都一样的糟糕。

他只是包办婚姻的产物。

是不被人期待的小孩。

妈妈多次离家出走。

而在她“逃跑”之后,爸爸就会带上他去找。

于是不停地搬家。

这次跨市的搬家却不太一样。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妥协。妈妈不再隔叁差五地消失,虽然一家人依旧不亲近,却诡异的和睦。

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转瞬即逝。

一家人在桑海平平稳稳住了一年。

小平房,红砖瓦,石台阶,蓊郁的桑树,碧翠的香樟,还有个讨喜的邻居妹妹。贺绥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像牵着线的人偶剧,只要演出幸福就好了——有没有爱应该不重要吧?

而且有被暂托他们家照看的郝知雨陪他。

然而话剧终会落幕。

秋分过后,天气转凉,某个萧瑟的下午。贺绥背着包,手里拿着需要家长签字的试卷,走进逐渐熟悉的“家”。

“阿绥哥哥回来啦!姨姨说要出去一趟。叫我们不要等她吃饭。”郝知雨天真烂漫地说出残忍的事实。

“好,哥哥去热饭。”

家里明显少了些东西。

她又走了。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去寻她。

2玻璃糖纸

初到桑海,人生地不熟。

一年级的课程太无趣、同学们半方言的普通话有时让人难以理解、哭哭啼啼和父母撒娇打滚说“不要上学”的场面有些刺眼……只是七岁的孩子,贺绥眼里的世界却是灰扑扑的。

午休时间,小贺绥并不乖乖接受老师的托管,偷偷出了校。漫无目的地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他向里随意瞥一眼,却意外发现一朵向日葵从滑滑梯的顶部平台慢慢升起——是郝知雨,从另一侧爬到顶部正打算溜下去。而在她在象鼻滑道溜下去的几秒里,向日葵花朵随之不停颤动,晃晃悠悠,仿佛和她一样开心。

两个不午睡的小娃娃碰巧凑到了一起。

“小贺哥哥!”从大象滑滑梯上溜下来的郝知雨发现了站在铁栅栏外的贺绥。她向他招手,脸上的微笑绽放得更大了些。

这时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都在呼呼大睡,园子里空空荡荡,以是郝知雨这声“哥哥”格外响亮。隔着铁栏杆,贺绥比着手指“嘘”了一声。郝知雨乖巧地安静下来,同他小声交流。

“小贺哥哥怎么在这里?”

“太无聊,我也不想午休。就……”闲逛到了这里。

“我也觉得!学校太无聊了!”小知雨感同身受,“义愤填膺”地重重点头,而草帽上的向日葵和她的主人心连心一般,又大幅度晃动起来。

“我都大班啦!还要统一中午睡觉,但我就是睡不着嘛!”她撅着嘴抱怨。

——但就算一年级了,还要午间托管呢。

不过贺绥没揭露这个“残忍”的事实。

“小贺哥哥以后中午也会来吗?我一个人玩滑滑梯也玩腻啦。我们说说话,怎么样?还可以让大象先生的鼻子休息一下呢。”郝知雨满眼期待期待地问。

贺绥没回答。

“给你。”

郝知雨从栏杆空隙里递出一颗糖,试图“贿赂”。贺绥垂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彩色小糖,愣了愣。如果不答应的话,她的小花花是不是都要耷拉下去了?

“好吧。”

后来。

小贺哥哥升级为阿绥哥哥。

每天一颗,贺绥最终收集了一罐糖纸。

郝知雨把它叫作千纸鹤糖,而贺绥叫它玻璃糖。他收集了一罐玻璃糖纸——清水洗一洗,尺子刮平,再拿到太阳底下照,世界是红色的,换一张照,世界是绿色的,一切都色泽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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