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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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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没经历过风雨的纯真恬淡,温柔也脆弱。

如今生老病死关头,她遭受的打击无疑比任何人都要重,沈琼宁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开口安慰:“不是这么回事,外公是自己不愿意跟你们住,那边有他的老街坊,坚持住在那儿肯定是自己觉得开心。妈你发现的已经很及时了,不怪你……你先睡一会儿,起码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别外公好了你又倒下去,他又该念你了。”

她向来知道如何安抚沈母情绪,在她的努力之下,沈母总算渐渐平静下来,嘱咐了她两句便失魂落魄地向前走,沈父不放心地跟在后面,临了跟沈琼宁低声交代几句,最后却是拍了拍陆远书的肩膀,眼神复杂地看看他又看看沈琼宁,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陆远书冲他笑了笑,摇摇头,目送两人离开后,低头翻刚从沈父手里接过来的病历。

“怎么样?”沈琼宁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起眼睛,心里泛起久未感受到的无力感。她向来是个足够好胜要强的人,小时被欺负了自己打回去,中学考不到第一名自己点灯熬油奋战通宵,即便毕业工作之后感受到社会之艰难残酷,不得不弯腰让步时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拼劲的,向来觉得遇到什么事努力最重要,成功失败与否,听天由命就好。

然而生老病死、聚散离别这种事,实在万般不由人,也努力不来。她闭着眼睛听陆远书念病历,身体疲惫得要命,心里却一片清明。陆远书念着念着便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向旁边看了一眼。

“怎么不念了?”她问。

“现在看这些没有用,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等抢救结果吧。”陆远书将病历收好,顿了顿,却还是将现在的情况客观地总结了出来。

“……做好最坏的准备。”

沈琼宁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最坏的情况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然沈父也不会打电话叫她回来。两人沉默下来,一起看向手术室外面依然亮着的灯。隔了一会儿,沈琼宁叹了口气,看着前面空气中的一点微微出神。

“别的都不怕,就怕我妈承受不住。”

陆远书没有接话,沈琼宁兀自莞尔,眯起眼睛,露出陷入回忆的满足表情。

“我妈这个人啊,实在是没受过什么打击,一辈子都被人保护得特别好。我记得小时候我外公跟我说起过,我妈年轻时他一直担心我妈被保护得这么不喑世事不是好事,怕她单纯过头,被哪个混账小子两句好听话就骗过去,之后要受苦。不过好在我爸出现得及时,我妈也就被这两个人这么仔细保护了一辈子。”

“我小时候也算是被这么捧着长大的,可能还要更甚,除了我外公能对我吼上几句之外,外婆,我妈,我爸,都几乎没跟我说过一句重话,不过我这人生来争强好胜心中,眼里容不下沙子,也容不下自己不够出色,和我妈性格完全不一样,以前常被她念叨太锋芒毕露过得累,工作了之后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倒是很庆幸。”

“要是一个保护着她的人走了,就该是我接下这个位置的时候了。以前我爱跟家里梗着脖子讲,我要努力,要奋斗,要让他们因为我而脸上有光,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等我三十而立的时候,一定要让父母提起我就觉得扬眉吐气与有荣焉,不然岂不是白活这么些年。”

“我现在也马上要到这个岁数了,到头来连工作都快要不保了,想想自己也是很失败……不过至少,养儿防老这点,我还能做好。”

她露出一抹笑意来,笑着笑着又觉得嘴里发苦。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命运或许是觉得这个时候的人已经经历过足够多的历练,撑得起自己家里那个小小的沉重的屋顶,开始将这个家原本的旧支撑一根根无情抽走。每个人都生来背负着更新换代成为新的顶梁柱的使命,到了这个时候,无论这顶梁柱是高是矮,是软弱是坚定,都到了改撑起一切的时候。

“所以呢?”陆远书在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她,“接下来的打算做好了?”

“有回来的打算。”沈琼宁也不瞒他,开口坦率承认,唇角勾出个极淡的笑来,眼中却没有半点与欣喜有关的情绪,“这个决定其实两年前就该下了……拖到现在,是我还放不开。”

彼时虽然从新闻部卸任下来,也和陆远书终止了婚姻,她在那座城市里骤然举目无亲,动过回家乡的念头,却很快被自己按下,既是舍不得觉得还能努力的事业,也是舍不得这段已经结束的感情。她和陆远书大学相识,毕业留在这座城市打拼,家乡一南一北,各自家里都有无法逃避必须要撑起的责任,如果离开这座城市,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决计再无关系。

本来分开就不是因为感情问题,爱情还在,碰在一起总会擦/枪/走/火。像是他们这次重逢,本来彼此都打定了互不打扰的心思,结果到最后还是藕断丝连,牵扯不清,与其说造化弄人,不如说真的就是心里面还熟悉对方的每一个想法,因为更加放不下。

但在当时,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各自压抑地活着,被生活挤压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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