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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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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接到电话的这一刹那,惟希忽然有种真相呼之欲出的预感。

“惟希姐……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银行?”穆阳岚吞吞吐吐。

“银行?”

“容姐在银行保险箱留了东西给我, 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去看看容姐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行。时间地址。”惟希爽快答应。

穆阳岚报上地址,“我在银行贵宾接待室。”

惟希赶到银行,与穆阳岚碰头,和他一起进入银行保险库。

在工作人员验证密码、验收钥匙后,穆阳岚上前和工作人员同时用各自钥匙开启保险箱。

扁平的金属保管箱仿佛毫无分量,又似重逾千钧, 银行工作人员回避后,穆阳岚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 揭开保管箱的盖子。

里头并无任何贵重物品,只得两本日记,一本年代久远,陈旧泛黄,一本则相对崭新。底下还压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年轻的容止晴,笑容纯美地站在一个男人身边,他微微垂头看她,眼神专注。惟希一眼认出那是季园长指给她看过的蒋老师。看得出这张照片被持有者小心翼翼地悉心保存着。

另一张则是一个婴孩的满月照。小小一张黑白照片,被再三折叠过,纵横的折痕昭示着这张照片展开,合起,再展开的经历。

穆阳岚像近乡情怯的旅人,不敢翻开面前的两本日记。

“……惟希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如果你不介意。”惟希轻声说。

“不介意,不介意!”他褪去刻意营造的成熟,露出一点与年龄相符的毛躁来。

惟希轻轻拿起陈旧的日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容止晴娟丽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也将她充满坎坷悲喜交集的一生,在惟希面前铺展开来,如同一曲悲歌。

容止晴是带着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向往去到西北的,但现实与想象大相径庭,骨感得令人绝望。贫瘠的土地,落后的村镇,愚昧的村人,永远也吃不惯的食物和浑浊的饮用水……幸好知青们都很照顾她,令她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其中有两个知青对她特别好,难得有鸡蛋吃都会留给她,要是村里谁家宰鸡杀羊,那更是要想方设法弄点荤腥给她解馋。

村民之间闲言碎语便难免会捎带上她,说她小小年纪,已懂得指使男人,骨子里就是个风流婆姨。

说不在乎,那都是骗人的。幸好她认识了蒋老师。

蒋老师有点像她早早故去的养祖父,儒雅博学,他开导她,借书给她看,令她在荒芜的西北农村,获得一点点心灵上的慰藉。少女的一颗心轻易被俘获。

一九七七年的新年,知青们在知青点举办了一场联欢晚会,除了当地的知青,还有镇上的一些年轻人,大家伙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朗诵诗歌。

不知道谁猎回来一头野狍子,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也不知道谁拍开一坛土酒,倒在铝杯里,大家传着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容止晴的笔迹在这里有些凌乱潦草,之后更是停了好几天没有记日记。当她再次拿起笔来写日记,日期已经是两周以后。

她的笔迹变了,力透纸背,不再娟丽。

那之后记载的,简直是惟希所能想象的最凄惨的人间地狱。

不胜酒力的容止晴喝下小三杯土酒,回到生产队安排她住的那户老乡家的偏间,草草写完日记,就昏昏沉沉地睡下。日此醒来,她头疼欲裂,整个人仿佛遭到碾压般。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衣物,手腕脚腕都有勒痕,身上大片青紫淤痕,大腿之间、肚腹之上,甚至脸上头发上都留有浊物残留……她虽未经人事,但从小随养母容远志行医,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容止晴痛苦地意识到,她被人奸污了,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她不知道能去找谁说这件事,也不知道可以相信谁,每一张面孔在她眼里都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她想过去找蒋老师,可是又害怕蒋老师会看不起她,唾弃她。

春节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经期已经迟到两个月,曾悄悄寻找草药煎服,试图自行堕胎,可是腹中胎儿似有顽强意志,无论她怎么作践自己,都始终牢牢依附着她。

随着肚子日渐凸起,她再也无法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实,村长、村支书、妇女代表轮流来找她谈话,说只要她交代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们会为她主持公道。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些□□她的畜生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站出来承认。

惟希合上陈旧日记本。之后的事,她已通过季园长的讲述,知道一个大概。容止晴生下女儿,将之丢弃在西北一个小火车站女厕所中,只身返城,此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都……写了些什么?”穆阳岚忐忑地问。

“关于过去。”惟希拿起那本较新的日记。

这一本,则是关于现在。

容止晴功成名就,中年丧夫之后无心再嫁。岁月流逝,年龄渐长的她,偶尔午夜梦回,会想起被她丢弃的女儿,想她是否尚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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