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信 第28节(2 / 2)
想再仔细看,那些五官却又开始模糊、错位。
他实在头疼得厉害。
不得不咬牙放下。
在嘈杂的广播声中,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口。
人来人往,爱侣惜别;
母亲依依不舍,孩子嚎啕大哭。
他尝试从那些游离的面孔里里找出一个、哪怕一个都好,本该来为他送行的人:总是过于乐天的梁哥也好,嘻嘻哈哈的吹水仔也好,甚至不苟言笑的李叔,如果能够顺利回来才不过读大三的“七妹”……但一个都没有。
他们都躺在冰冷的太平间。
然后消融于焚化炉。
临死前,他们有人被斩去双手。
有人被活生生鞭笞至死。
有人为了掩护他逃生而身中数枪、当场毙命。
那些鲜活的生命永不会再回来。
倒是老头子的信息后脚“送到”,偌大的聊天框,洋洋洒洒三百字,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勒令他立刻赶回总部,一切从长计议。
而他没有回复。
选择关上手机。
这一生,似乎总是反复的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
形单影只地背井离乡,孑然一身的,踏上回家的路。
而除了横亘这其间漫长的七年。
除了他身上多出的弹孔和新旧伤痕,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包括他旧日里曾住过的公寓。
作为叶家名下的置业,他不住,也一直空着,每周定期有钟点工来打扫。他推门进去,甚至瞧见阳台上的一束百合仍滴着露水。
只要给老太太打个电话“报平安”。
毫无疑问,他很快又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却只在那间公寓住了一夜。
随即简单收拾了行装,带走公寓里唯一属于他的东西——当年离开时,曾藏在卧室床头暗格锁上的一只黄底信封。便又循着当初老解留下来的线索,按照计划,住进了位于城市老街区的破旧公寓里。
左邻右舍几乎都是老人。
而对门便是诊所。住着一对似乎还算好心的父女。
父亲很是热情。
女儿……有点奇怪。
但具体哪里奇怪。
他一向敏感的警觉雷达竟然毫无反应,也就无从辨别对方到底是何居心。倒是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对此意趣颇深,别人过来送汤,她在旁边憋笑。
等他喝完最后一口,她已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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