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2 / 3)
地被灼烧点亮。
地上有地毯,林惊墨走上去,脚底软塌,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直到面前数米外的椅背缓缓转过来,他眼里残留弥漫的血色,幽暗的红色深潭,那样平静的凝视着她。
衣冠楚楚,岿然如山。
林惊墨被他双眼攫住的同时,庆幸,除了额头的创可贴外,他身上看起来没有别的外伤。
时间好似被定住,良久,他才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声线平稳:“看来你没什么好跟我解释的了。”
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但她内心深处似乎有一道声音,不想就画上这样一个句号,林惊墨往前靠近两步,程耀司漠然看着她,她神情中竟有一丝说不清的凛冽执拗,他想笑,嘴角也是真的挂上笑,森然的嘲弄,绽出一把弯刀,要狠狠的捅过去,带出血肉模糊,安抚所有即将冲破血管的暴烈躁动。
他真恨不得杀了她。
林惊墨有点透不过气,郁堵着,怎么呼吸,都穿不透,试着张嘴,终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要害死你。”
这句话碾过程耀司脑中每一根神经,胸口一热,他从椅子上起来,几步到她跟前,拽住林惊墨的手臂往玻璃前拖,林惊墨被他拖着,叁步里有两步都是跌撞,刚站稳,她的后脑勺被他死死扣紧,强迫她看楼下。下面,是他那辆被子弹打出坑坑洼洼的轿车,他把它运了回来,摆在眼皮子底下,时刻提醒自己。
此时,他恨意滔天,神情冷鸷残暴,指着车子对林惊墨低吼:“几百颗子弹,一千万买我身上一个弹孔,你没有要害死我?!”
耳边灼气滚烫,林惊墨看着那辆车,凹陷迭着凹陷,玻璃上无数下一秒就会碎裂的蛛网,她喉咙干涩的难受,一下子哽咽:“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去香城,我提醒你很多次……要你小心,记得带保镖,如果我知道……”
哦,还是这样,什么解决预案都没有,哭一下,就要他忘却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俯首称臣。
程耀司掰过她的脸,把她按在玻璃窗上,粗声打断她:“有区别吗?你为了别的男人算计我,林惊墨,我这辈子没栽过这么狠,你有种!”
在袁建邦的小弟帮他串联起整件事之前,程耀司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叶仲叙一直在部队,当晚袁明赫刚死,他赶回来都还没理清楚事情,哪来的时间安排部署炸燃气管道。
但如果是别人呢,如果是周砚征呢?
叶仲叙为自己女儿插手,周砚征又是为了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他更看清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一个事实。
周砚征在那晚之前,一直徘徊在家族事务之外,于林惊墨报仇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可利用之处,林惊墨接近过的所有的男人里,他的出现那样的突兀,在她精心计算的步步为营中,周砚征,是唯一目的不明的人。
所以,她是真的爱他,为了他,不惜把自己推到危险境地。
那几百个子弹,本来是要打在周砚征身上,但现在,全都冲他而来。
程耀司额头暴起条条青筋,不错眼的看着林惊墨。
他绝对不会问她为什么,哀怨卑微到极点,像一条濒死时被毫不留情扔掉的狗。
她身后,夕阳即将落幕,最后的残红,像一座末日火山,在爆发边缘涌动,大片大片浓烈的色块,烧起来,再一路掉进不见天日的深渊,阴暗,毁灭,走到这一步,那里才是他们两个的归宿。
他的表情并不扭曲狰狞,却异常骇人,林惊墨忽然感到难过,为了他,但她无话可说,她没有要祈求宽恕和谅解,或者希望他放过她,只有一点点执念要他知道,她没想害死他,真的没有。
“程耀司……”
这张凄惶无助又美丽的脸。
他冷笑一声,不想再听她说话,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将林惊墨甩到桌子上,文件电脑摆设通通扫落在地,林惊墨后腰撞上桌沿,痛得五官皱起,手里一沉,她低头看去,惊愣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一把枪。
他扯开林惊墨的手指,将枪塞到她手中。
林惊墨浑身僵硬,双眼的雾气弥漫到全身,她想从他恨怒的指尖游走,为什么要给她枪,她不要!
林惊墨死命挣扎,嘴里不停地喊:“放开我……不要……”
程耀司对她抓过来的那只胳膊置若罔闻,纤弱的长指很快被他伸到扳机,林惊墨的指腹感受到金属的温度,冰凉刺骨,穿透她的皮肤。
他逼下来,柔情又暴戾地看着她:“那天十几把枪对着我,没有你这一把,真的遗憾。”
枪口对准他的心脏。
“给你个机会。”
这样的姿势,拥有过她很多次的这个姿势,她脆弱的脖颈随时可以被獠牙咬断。
他掐上去,血和生机,在他手掌里奔涌。
接管鹏程,他按部就班,其实并没有太大抱负和激情,更多的时候无非是喜欢赢。无人知晓的疯狂放纵后,留下的是更贫瘠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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