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6 / 6)
先吃饱喝足了再说,我还好奇你是怎么混到那伙人中间的,四宝说你老爹什么下场,这话是啥意思,跟我唠扯唠扯你家的事儿。”
梁子本身就是话唠,又常年憋着一肚子怨气,有人勾搭他打开话匣子,江湖经验少又有些书生意气的他,便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梁子的故事很有些华夏特色,心酸,却不乏感动。原来梁子的父亲叫梁思汉,解放前曾担任燕京文化局博物馆专员,解放后依然从事相关的工作。因为强项抵制破四旧,在那段特殊时期被收拾的挺惨,但老先生是个纯文人,政治上的迫害并不能让他低头。在那个时期,他曾经冒着巨大风险保存下来很多重要的文物。十几年前梁思汉被平反后,国家文物局成立,梁思汉成为了新时期首批文物鉴定专家。他无偿的将个人收藏的文物捐献给国家博物馆。从那时起便致力于回收和保护文物工作。
古玩这一行里规矩很多,收藏界里的专家之间常因这些规矩而产生龌龊。比如以为藏友找到某专家,请人家鉴定手中的藏品真伪与否价值几何。该专家打眼了,把真的看成了伪的,或者那专家出于某种私心故意把真的说成伪的,总之是结果不尽人意。这藏友不甘心,便又找了另一位专家,而这个专家却证明东西是真的,价值很高。这样的情况下,这两名专家之间便产生了矛盾。因此,很多专家是不太愿意接别人鉴定过的东西的。梁思汉却与众不同,这老头性子倔强,品性刚正。每遇到有藏友登门求教,从来知无不言,无视那些行业潜规。因此他得罪了很多人。
梁思汉曾言道:古玩鉴定只有正误、对错、是非,没有专家、学者、权威!摆什么臭架子、装什么死皇帝!在恢弘浩瀚的历史面前、在摄人心魄的艺术面前、在鬼斧神工的工艺面前、在真假是非莫辨的客观真实面前,无论你是学富五车的专家,是汗牛充栋的学者,是德高望重的权威,还是目不识丁匹夫,都是小学生、都是活孙子!当今的所谓古玩鉴定专家们,也都不过是只信眼睛、只信自己、只信理论而根本就没有抓住古玩本质特征就敢、就能、就可以生搬硬套、妄下断语的历史屠夫、艺术莽汉而已。这番话无疑是犯了众怒的。
大约一年前,有南方客来到博物院,带来一尊唐代藏金佛。指名道姓请最擅长铜金器的梁思汉鉴定估价,并表示价格合理会考虑优先卖给国家收藏。梁思汉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却不料想,这件事竟毁了他一世英名,让他再无颜面在古玩行里吃饭。
当时那个南方人拿来的那件器物,不管是形制还是包浆,材质,工艺都完全符合唐代藏族的文化特点。梁思汉见到此物后大喜过望,因为这东西居然是文成公主和亲的聘礼之一。不管是造型的精美程度艺术价值,还是它的历史价值,都当得起国宝级的文物。梁思汉经过仔细甄别后断定此物是真,并代表博物院跟此人签订了收购协议,以八百万的价格将此物买了下来。
东西入馆后第二天,梁思汉突然接到通知,说有几位专家发现了昨天他收下的那尊佛像有问题。他听后不敢怠慢,忙赶到单位。这才得知是杂项组的匡茂奇在入库前仔细甄别了一下这件器物,结果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很快便联合了其他几位专家一起重新鉴定,最后众人一致断定此物是高仿赝品。
李虎丘听到此,心中一动,暗自琢磨,这件事透着蹊跷古怪,按照梁子的说法,梁思汉能多次否决别的专家判定的东西,可想而知其在行业内的地位和业务水平。这样的人明知道自己树敌太多,做事的时候肯定会加倍小心。虽说古玩行里没有一辈子不打眼的高手,但他打眼的几率决不会高,在头脑清楚面对重大文物的情况下打眼,可能性就更低了。这件事听着就像一件针对他的阴谋诡计。他不禁问道:“你老爹当时身体状态可是不佳?或者眼神出了问题?”
梁子摇头道:“一听您这么问,就知道您是个明白人,这件事就是他们针对我爸爸搞的阴谋诡计,那个南方人就是他们找来的托儿,我估计是个变魔术或吃三手饭的顶尖高手,当时用了个戏法,把真东西又给弄回去了,我爸一时不查上了当,匡茂奇那伙人在入库前几道手续里做手脚,一直到入库时才发动,让我爸一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不久便传出消息,说是我爸跟南方人合伙骗了国家八百万,有意用高价收假文物。”李虎丘道:“无凭无据的他们这么说也是白搭,除非那个真东西被找出来,再诬指你爸跟那个南方人合作,才会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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